兒子的秉性他不是不知,銅鼎更是深知。同一時間裏,同時給他們父子倆分配了相同卻不同走法的任務,除了沒有完全相信他們,還讓他們相互製約……老謀深算啊!
希望他們幾個還能追得上俊兒啊!財宵的心“啾、啾”地疼。
最近,心痛的毛病越來越頻繁了。看來,真的老了!這把老骨頭,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財宵擱起了手中的信,迅速傳召了衛兵統領。
淡淡的花香縈繞,金夏睜開了惺忪的雙眼。模糊中,他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境了。
“夏、夏……”甜蜜的聲音柔柔蕩蕩地在他的耳邊,一遍又一遍。“嘭”地一聲,一聲悶雷,驚得金夏直挺挺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窗外,玲兒和青兒吵鬧的聲音不時傳來。透過窗檻的縫隙,金夏看到坐在後院石桌旁無比安靜的金玉羅。一改往日鮮紅的刺目,她一身素白的紗裙映在薄薄的雪跡中,如同冬日仙子,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金夏不再滿足於坐在床上遙望過去的背影了,他起身披了錦袍,推門而出。皚皚白雪毫無保留地展現著它的美麗,一步一步靠近金玉羅的金夏被她手中把玩的藍花震驚了。
“夏!”金玉羅突然轉身,投去了盈盈笑意,“你怎麼起來了?”
“出來透透氣……”金夏按捺住心中突然升起的煩躁,笑容滿麵。對於他們兩個現在的關係,他不敢有絲毫的褻瀆。
回到製紙部已經有近兩個月了。這兩個月裏,金玉羅甚是安靜乖巧,甚至把製紙部的很多工作都交給了他去做。廠房一直在不停地運轉著,隻是金玉羅再也沒有進過廠房……他們的關係,怎麼說呢,如果不是他突染惡疾,這裏會是更好的溫柔鄉。
看著那朵藍花,金夏心裏不舒服,打從心底地厭惡。
“你手中的花,哪裏來的?”金夏在石桌旁坐下,還是忍不住問了。
金玉羅原本專注著看著青兒和玲兒打著雪仗,被他這麼一問,反而不解了。
“父王托人帶給我的,說是帶在身邊可以避邪……”金玉羅溫柔而小心地回複著金夏的話,那種小心,近乎於敬畏。
“咳,咳……”
金夏大聲咳了兩下,不遠處玩鬧著的青兒和玲兒這才停止嘻笑,迅速奔來伺候主子。
“夏,你還是回房間休息吧!外麵太涼了……”金玉羅對這樣的咳聲已經是一種條件反射,她迅速起身扶起了金夏。
金夏默不作聲,卻乖乖地任由金玉羅攙扶,回房間去了。
吩咐了玲兒去煮冰糖梨水,金玉羅就慣性地天南地北地說著聽到新鮮事兒,希望愁眉不展的金夏臉色能好些……
怎麼可能會好呢?兩個月了,醫生一個接一個,大把的藥,大量地被,金夏的身體不僅絲毫沒有起色,反而有更差的趨勢。那臉色,蠟黃如紙,那嘴唇,沒有絲毫的血色……如同一具枯木僵屍,機械地說話、吃飯、睡覺……
金夏曾經懷疑過、追究過,可除了追溯到婚禮過後的那場大打出手,他沒有絲毫新的線索。正是因為這場突然如其來的病,金玉羅不僅把製紙部的一半大權讓給了金邦,還一反常態地對他異常地溫柔,他享受這種不容易得來的溫柔,金亮老頭子隻顧抱他的金山,金夏這病就這麼拖著,一來二去的,也就這麼半死不活的下去了……
金夏喝了金玉羅的冰糖梨水就又昏昏睡去了,金玉羅輕輕地掩門而去。
一縷白色的身影,如白狐般突然劃過。金玉羅定了定神,穿牆別院,徑直向外走去。
雪落無聲。一片白色素裹的天地裏,幾乎完全掩蓋了兩個清素白衣的身影。緊緊相擁的身影,如同冰雕般速溶於天地萬物之間。
“雨落,辛苦你了!”
“你,又瘦了!”
互訴著衷腸的兩人,視周圍的一切如無物。如若不是樹枝無法承受厚雪的重量而大塊落下,這將是一個完全與外隔絕無聲的世界。
“雨落,我……”男子欲言又止,滿目流轉著疼惜。
“你不要待在製紙部了,去火焰山避避吧!皇上已經布署好了一切,貝番、銀邦、金邦,甚至財番都脫不了幹係,製紙部估計也……”
淡淡的笑,淡淡地拒絕。經曆了兩生兩死,她還有什麼看不淡的呢?
“不用了。我要陪著你,我要助你一臂之力,而且,製紙部的任務還沒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