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0車子離開古城薩迦,向東駛去,穿行在茂密的青稞田間。開車後不久,猛然意識到我的假期西行終於告一段落了,餘下的旅程都是向東。車子隻會回到150公裏外的日喀則,乘客們大多都回到自己的家鄉了,唯獨我還要一直走下去,沿著漫漫長路回到東海之濱。
漫長的318國道還有5028公裏……
回去的路上天氣和光線完全不同。同樣經過優弄拉山埡口,還是那光禿禿的群山和一滴水都沒有的河床,卻能夠感受到基調完全不一樣的遼闊與大氣。接近日喀則一帶,再次穿行在荒蕪的穀地,周圍的土山有點像柴達木盆地的戈壁山,但是這裏的綠色植被顯然比青海多,油菜花田綿延鋪展,顏色很是鮮豔,好一派荒涼土地上顯眼的綠洲。
遠遠又看到紮什倫布寺的金頂,我再次回到了人聲鼎沸的日喀則。日喀則市往返薩迦,來回300公裏,車費正好100元,這個價錢不是一般的疼,幸好把門票錢給省了。
時間還早,四處轉轉。不得不承認,由於兩年前在此地有過一段不算太愉快的經曆,一直以來我都是帶著有色眼鏡看待日喀則的,但此次行遊,原先的偏見煙消雲散。江孜,亞東,薩迦,後藏的風景是那樣迷人,後藏的文化傳統是那麼古樸淳厚!就連這日喀則市區的街道,與兩年前相比,都要幹淨了不少呢。我看到一輛與我的家鄉青島挨得很近的山東省濟南市政府捐贈的環衛車,正在馬路上跑,很是親切。
我知道,這是因為這一回我不再是一個籠統的遊客,跟著很多揚旗吹哨的團隊到此一遊,匆匆來又匆匆去。這一回,我用我的雙足,用我的單車的雙輪,一寸一寸地丈量過這裏的土地。人與土地是有感情的,我的生命和這一片土地有了親密的廝磨,這種孩子在母親懷裏那般任性的廝磨,讓我聽得清這廣袤土地的每一個顆粒所釋放出來的靈氣。這樣的靈氣是那些走馬觀花的旅行者發現不了的,土地也絕不會把自己真實的氣息傳遞給粗糙的走訪者。我的心靈也接著地氣和這片土地產生了衝撞。這種衝撞其實是一種靈魂的尋找。這衝撞之處未必非得著名,非得有古跡,卻因為我的身體在其中的布朗運動,而讓我和這裏的一草一木彼此在記憶中粘連,難舍難分。
沿著雅魯藏布,帶著一顆溜溜的心
8月12日。
今天開始往拉薩回了。8月18日是我爹和我定下的與我彙合的日子。我爹和他的一幫朋友從青島去拉薩,我們將要一起包車走川藏線。現在離8月18日還有幾天,這幾天足夠讓我悠閑地在路上溜。
由於時間是寬鬆的,拉薩的住宿還貴,所以這280公裏路途我幹脆拆成四天走。今天到110公裏外的仁布縣,距離挺遠的,其實我也不願意一天就解決掉接近一半的路程,但是木有辦法,人家仁布縣就在那裏,不以我的意誌轉移,而且中間沒有合適的地方可以停留。算一算,也是最後一個累天了。
單人單騎,緩緩騎過年楚河大橋,日喀則市區已經在身後。向東而去,徒留一個瀟灑的背影以及永恒的美好記憶。這段路路況極佳,一路沿著雅魯藏布江往下走,很有感覺。
年楚河應該就在年楚河大橋附近彙入雅魯藏布江。作為西藏最大的河流,雅魯藏布江及其三大支流養育了前後藏絕大多數的人口,承載著無數人的期望。騎在公路上,一直可以遠遠地看到它寬闊的河道,但是直到幾十公裏後,雅魯藏布江才並過來。河穀一片開闊,稀稀拉拉種著一排楊樹。海納百川的胸懷讓人讚歎不已。不過呢,這雅江的水有些混,這讓我被迫收回了準備好的更多的溢美之詞!
烈日下瘋跑,口幹舌燥,車子也跟著出狀況,13點多爆胎了。一路上補胎這種事都是阿敏同學幹,這次輪到我親自上陣了。找氣眼向來都是苦差事,我把內胎扒了出來,深情地把臉貼在內胎上,感知那微弱的氣流,好在沒過多久就找到了,順藤摸瓜,清理了附著在外胎內側的罪魁禍首:一根又短又硬的植物刺。還不錯,補胎一次成功,沒留後患。
雅江河穀阡陌縱橫,人丁興旺,聚居點附近總有賣瓜的。個頭不大的西瓜,口感卻相當不錯。到了往羊八井的岔路口,曾幾何時,我和阿敏同學從遙遠的東海之濱一路走來,跋山涉水,終於到達此路的另一頭,胸中激蕩著即將到達拉薩的激動與喜悅。此時此刻,麵對相似的風景,我即將再次回到拉薩,卻油然而生一抹淡淡的傷感。
過了路口,由平原鑽進雅魯藏布江峽穀,當然此峽穀並非聞名中外的那個。河道變窄,道路起伏變大,兩邊綿延的山裸露著光禿禿的脊背壓迫過來,景色也壯觀起來。突然間刮起了風,右手邊逐漸生成烏雲,悶悶的雷聲毫無征兆地響起,有下雨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