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3)

那老頭子被秦飛泫一拳打得口鼻流血,捂著嘴哇哇大叫,我害怕一會兒有人叫警察來,拉著秦飛泫想趕緊逃走。秦飛泫還站著不動,怒氣衝衝地瞪著他,看那樣子好像恨不得一腳踹死他。

那老頭子捂著嘴哇啦了半天,從兜裏掏出手機,“喂,老三嗎?我在巷子這,有人砸場子,你快來!”

我一聽心都涼透了,心想完了完了,這下出大事了。拚命拽秦飛泫的胳膊,“還不快走啊,他叫人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身上的傷才剛剛養好,再被人打了可怎麼得了!

秦飛泫這才轉過身子,剛走了兩步又跑回去,我急得後腦勺都快撓破了。他兩步跑過去抱起地上那隻小狗,又一把抓起那老頭子的領子,“把鏈子打開!”

那老頭子剛一哼哼,他又揚起了拳頭,那老頭子嚇得二話沒說就趕緊掏出鑰匙把鏈子開了。

他抱著小狗跑出來,抓住我的手飛奔了起來。

我隻顧著跟他跑,都沒看清道兒。巷子裏人那麼多,我一邊跑一邊大叫,“讓一讓,麻煩讓一讓!”

秦飛泫抓著我的手一路狂奔,鑽了好幾條小巷子,曲裏拐彎的,我隻覺得周圍的人越來越少。最後終於停下來,到了一條小道兒上,安安靜靜的,都沒什麼人。

“這是到了哪兒呀?”我捂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問。

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瞪他,“不知道路你還帶著我瞎跑?迷路了怎麼辦?”

他喘著氣笑,“迷路了也不要緊,咱倆在一塊兒就行。”

那條小狗還蜷縮在他懷裏,茫然地睜著迷迷糊糊的黑眼珠,抬頭望望他,又扭頭望望我,嗚嗚地叫著。

我跑得快累死了,隻能慢慢悠悠走著,一步一步地往家挪。秦飛泫看起來還蠻好,兩條大長腿邁著邁著,一回頭發現我落了好遠,才停下來放慢腳步等我。他抱著狗狗低頭走著,不時摸摸狗狗的腦袋,戳戳狗狗的小黑鼻頭。狗狗縮在他懷裏很舒服似的眯著眼睛,順從地接受他的撫弄,還伸出小舌頭舔他的掌心。他專心地逗著小狗,頭都不抬,嘴角慢慢翹了起來,嗬嗬地笑出了聲。

這小子突然發神經,差點又闖大禍,居然還有臉笑,我想想就來氣,猛地一推他,“你剛才抽什麼風?”

秦飛泫沒防備,被我推得一個踉蹌,懷裏的狗狗也跟著嗚咽一聲。他一站穩,抬起頭就衝我瞪眼,“你幹嘛?你親口說的你以後再也不欺負我了,說話不算話啊你!”

我被他噎住,“推你一下就叫欺負你啊!”

他那雙大大的桃花眼衝我一翻,繼續低頭默默地走。

我拉拉他的衣角,“你剛才為什麼要打那個老頭啊?”

他撫摸著小狗的手掌一下子攥得緊緊的,他低著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見他從牙縫裏擠出來三個字,“他該死。”

我被他言語中透出的冷冽震懾住,他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樣。那可怕的一夜已經在他身上產生了某種化學變化,這種變化是不可逆轉的,不論我多麼冷靜地去假裝,多麼費盡心思地去安撫,他的傷口還是潰爛結痂,留下了醜陋而可怕的疤痕。

日頭慢慢偏西,地麵上開始泛起涼意,我們終於走回了街口巷子。這麼多年來,我在這條巷子來來回回走過無數次,按說對這裏的一磚一瓦都應該了如指掌。但是今天靜靜地走過,卻發現這條巷子既熟悉又陌生。我記得當年剛和爸媽搬來這裏時,巷子裏還沒有鋪上青石板,自行車騎過去就是一道深深的車轍,偶爾有摩托或者汽車呼嘯而過,就是一陣令人不得不掩鼻屏息的塵土飛揚。後來巷子裏鋪上了幹淨的青石板,灰撲撲的牆壁也被刷成了莊重的大紅色。我爸騎自行車載著我上學放學,無數次的從這裏經過。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平整的青石板變得坑坑窪窪,端莊的牆壁也開始斑駁龜裂,綠油油的苔蘚爬上了牆根,幾簇雜草也在牆角的縫隙裏發了芽。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改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