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大王惦記,老身健康如舊,今日前來,是為我那孩兒。”老婦人平靜地說。
妖怪道:“你的孩兒便是我的世侄,弟妹深夜造訪,莫非世侄遇上困難?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老婦人笑笑:“這次前來,正是要請大王行個方便!白日裏,我那孩兒與一個瘦弱道士同來附近遊玩,也不知何處衝撞了大王,被雙雙擄了去,我這才急匆匆趕過來。大王,不知白日裏出了些什麼事情,請大王言明,如若是我兒無理,我定重重罰他!”老婦人嘴上說著軟話,眼神卻刀一樣銳利,妖怪麵無表情,愣了片刻,忽然放聲大笑,直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
“弟妹說哪裏話!我怎會擄去我的好世侄。我與章世兄幾十年的交情,就如親手足一般!我又怎會做出這種傷和氣的事呢?”就在這時,鬆林中忽響起陣陣枝葉摩擦聲,像是微風拂過,又像是小動物在樹枝上鑽來鑽去。老婦人用衣袖掩住口鼻輕輕咳嗽幾聲,緩緩說道:“既然此事子虛烏有,我也就不打擾了,告辭!”說罷引眾人往回走,走出約半裏路,老婦人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對段徹說:“孩子,老身有一事相求!”段徹忙道:“老太君有事盡管說,隻要我辦得到。”老婦人神色黯然道:“我夫君生前就曾提及,那妖怪野心勃勃,隻是表麵裝作老實,其實暗地裏積攢勢力,這些年來,寶棠派一直對它有所牽製,它才不敢太過張揚跋扈!你許不知,老身我這把年紀,就那麼一個兒子,若他有什麼閃失,寶棠派便後繼無人了!”段徹大吃一驚:“老太君的意思是……”老婦人點點頭:“不錯,那妖怪神情躲閃,表情做作,斷然沒說實話,依我看,它的勢力已積攢成熟,正蠢蠢欲動,現在我兒在他們手中,生死未卜,一但我兒遭遇不測,那妖怪定然對我寶棠派大動幹戈!”段徹拔出寶刀:“既如此,我們就快些殺回去,把莊主救出來!”老婦人搖搖頭:“不可,不可。那妖怪本領不俗,咱們中間沒人敵地過它,而且我對那片鬆林的地形並不熟悉,貿然殺進,恐遭不測!”段徹:“那,該怎麼辦?”老婦人道:“我夫君生前曾授我一門變化之術,能改換麵貌,偽裝做蟲魚鳥獸,孩子,老身冒昧求你,為了不叫那妖怪無法無天,興風作浪,請你冒一回風險,變換一番混進鬆林之中,不必動手,隻需打探到我兒被困在何處,我自有辦法救他。”段徹挺起胸膛道:
“替天行道,義不容辭,縱是犯險也值得!”老婦人點點頭,從箱子裏取出令旗一把,符紙一道,又取過一件天藍色的鬥篷,把段徹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她讓段徹嘴裏叼一把細長的短劍,兩腳各綁一對銀鉤,隨後她把符紙貼於段徹額頭,揮舞著令旗念起咒語:“乾坤五行,陰濁陽清,相本多幻化,魂魄不變形!哈——神劍做你喙,鬥篷做羽毛,銀鉤做你爪,變!”段徹忽然覺得全身上下癢癢的,緊接著自己的身體開始急劇收縮,最後變成了一隻細長尖嘴,藍色羽毛,銀色腳爪的小鳥,頭頂還有一撮長方形的黃毛。老婦人用手掌輕輕托起段徹說:
“孩子,我因見你有穿山遁地之能,才請你前去,若進去鬆林後遭遇不測,你立即遁地逃生,我們再想其他辦法。你嘴裏的利劍是我寶棠派的法寶,喚作精靈刺,鋒利無比,劍鋒上有毒,被刺中者會昏睡一天一夜,而你身上的藍鬥篷,是件防身的好寶貝,披上它,普通刀箭傷不了你,水淹火燒也不怕,至於你腳上的銀鉤,乃是我寶棠派攀岩越嶺的寶物,你有了這銀鉤,就如同腳上生了根,能站在陡峭之處,能立足頑石之顛,你記住,孩子,此番前去隻為打探消息,切莫動手。”段徹本想說“放心吧”,誰知一張口,就從喉嚨裏發出一陣“啾,啾,啾”的叫聲,老婦人笑笑,將段徹輕輕拋向空中,段徹抖一抖羽毛,靈巧地拍打雙翅,就覺翅膀下湧起兩股疾風,托著它的身體在空中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