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中的愛情守望
文/程應峰
網上有一支歌叫《QQ情緣》,很落寞,很低回,很傷感:“天黑了,下雨了,我想念你了;灰的天,灰的心,灰的你的臉;不敢說,不敢講,對你的企盼;你隻是,我隻是,網上的朋友;心跳了,臉紅了,我看見你了;與你談,與你笑,與你開心聊;你的煩,你的愁,我通通收藏;為你哭,為你痛,為你愛傷悲;夜深了,天冷了,你要下線了;心酸了,心痛了,我悄悄落淚了。”
對他和她來說,這支歌仿佛就是為他們而寫的。在網絡上認識,因為聊得坦率,聊得投緣,一段時期後,聊天成為她和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她知道他的身體不怎麼樣,每次一上QQ,第一句話總是:“還好嗎?”簡單的三個字透著她對他的關心。那份關愛在他的心頭蕩漾開來,如絲般輕柔,款款的,輕輕的,一直延伸,不經意間,就觸動了他心頭一份遙遠的渴望和思念。
因身體的不適,他住進了醫院,一去之後,他和她就斷了消息,很久很久了,好比斷線的風箏,她無助且無奈。那風箏越去越遠。“是不是一去不回啊?”她呆呆的,傻傻的,就這樣沒日沒夜地掛在虛擬網絡的QQ上。
她和他在QQ上相識不過就是半年的時間,可她對他的依戀之情卻是前所未有的。睜眼閉眼之間,她的腦海裏總會浮現著他的影子。他離開的這些日子,她也和人聊,但她總是心不在焉地在各個頭像間切換,程式化地說著一些言不由衷的話,一下線,腦子裏便是一片空白。好多時候她都問自己:“我究竟在幹什麼?”
終於等到了那一天,他沒康複就出院了。那個夜晚,他的QQ頭像在她的QQ上鮮亮地閃了一下就變成了灰色。就這一下,也被她捕捉到了,她飛快地發過來一行字:“你好些了嗎?我想你。”他也看到了她,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動了一下,可是他沒有應答,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是疲憊的,不堪一擊的。他不作答,不是心中沒有她,他隻是有心讓她複歸曾有過的平靜。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他和她都忍受著思念的煎熬。在日子的空白裏,他覺得自己內心的那份剛強被來自虛擬世界的情感利劍擊垮了。在一種不可抗拒的狀態中,他再一次打開了QQ,他看見她掛在那兒,好像從來就不曾離開過一樣。她像上次一樣飛快地發過來一行字:“你怎麼不理我了,你的身體又有問題了嗎?”他應了她,沒說自己的病情,隻是慢慢述說著自己平淡如水的生活。她靜靜地聽著,回著一些溫柔而體貼的話語。他說他看了一遍她發過來的照片,那一襲白衣,那笑靨,那神情,有著不可抗拒的魅力。他其實打心眼裏是愛她的。
就這樣,她和他再一次沉迷在美妙的愛情裏。
之後的日子,她和他在QQ上歡樂同享,憂戚共擔,總有講不完的笑話和說不盡的開心事。卻從未有過是否見麵的隻言片語,她和他就這樣交往著,雖是素不相識卻心心相印。
然而,有一天在網上和她聊,他突然之間就暈過去了。他虛擬的形象掛在QQ上,她再怎麼著,他都不能理她了。
他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病房裏。從鄰床病人那裏,他猜得出他和他們一樣,該麵對死亡了。
晚上他回到家中,再一次打開了QQ,她還是掛在那兒。她還是像以前一樣飛快地發過來一行字:“親愛的,你怎麼了?身體狀況好嗎?病情得到控製了嗎?”
他淚眼朦朧,半天沒打出一個字。終於,他打出了一行字:“親愛的,我得永遠戒網戒聊,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去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悄然掠過她的心。她知道,一直以來,他都在用意誌和命運抗爭,但此時此刻,她又能說些什麼。他說:“親愛的,我得下了,來生見!”隨後《QQ情緣》在她耳畔響起:
“……為你哭,為你痛,為你愛傷悲;夜深了,天冷了,你要下線了;心酸了,心痛了,我悄悄落淚了。”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徹底放下虛偽的矜持,淚流滿麵大聲呼喊著:“親愛的,別走,今晚我做你的新娘,好嗎?”
然而,他的QQ頭像終歸在她的視線之內漸漸灰暗下去,如同一隻遠飛的鳥,變得模糊而遙遠,他再也沒有在QQ上出現了。而在她的QQ個性簽名欄裏,寫著這樣一句話:“有一種愛,注定一生隻能在靈魂裏默默守望,守望……”
如果蠶豆會說話
文/丁立梅
二十一歲,花綻放的年紀,她被下放到遙遠的鄉下。不過是一瞬間,她就從一個幸福的女孩子,變成了人所不齒的“資產階級小姐”。那個年代,有那個年代的荒唐。而這樣的荒唐,幾乎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父親被批鬥致死。母親傷心至極,選擇跳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個世上,再沒有疼愛的手,可以撫過她遍布傷痕的天空。她棲身在鄉下一間漏雨的小屋裏,出工,收工,如同木偶一般。
最怕的是田間休息的時候,大喇叭裏放著革命歌曲,“革命群眾”圍坐一堆,開始對她進行批判。她低著頭,站著。衣不敢再穿整潔的衣,她和他們一樣,穿打補丁的。發不敢再留長長的,她忍痛割愛,剪了。她甚至有意在毒日頭下曬著,因為她的皮膚白皙,她要曬黑它。她努力把自己打造成貧下中農中的一員,一個女孩子的花季,不再明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