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煙雨隔斷誰歸路02(1 / 2)

大夏皇室宇文氏一脈一直以來子息都很單薄。正在位的德慶帝宇文越不過有皇子七人,皇女三人。

宇文致是大夏的三皇子,可是五年前太子宇文政以及二皇子宇文斂已經在動亂中死去,其他皇子在五年前那一場禍亂中或死去或受牽連,眼下能繼承皇位的,也不過是宇文致一人。

既然如此,宇文致為何要反,這天下遲早都是他的,他何必要反?

她不相信宇文致是那種等不得的人,他的父皇——德慶帝宇文越近年來年事已高,說句不好聽的話怕是已經沒有幾年了,她不相信宇文致是那種連這幾年都等不了的人,更何況宇文致是極孝之人——無論如何,她也不願意相信。

可是事實卻是,宇文致確實反了而且確實敗了。

聽說兵敗之後宇文致被宇文越以一杯毒酒賜死的時候,顏心若終於還是感覺到了心痛。

翻出多年前的甲胄,已經被時間侵蝕得隻剩下鏽跡,那上麵或許還沾有血——她的、宇文致的以及敵人的、友人的、下屬們的——時間一晃多年,那些血跡洗不掉,最終磨蝕了歲月,隻剩下了鏽跡,一如她和他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了。

煙雨樓距離京城有千裏之遙,距離宇文致的封地也有千裏之遙,三年來她偏安於大夏的一角,不過是為了求得一絲安寧。選擇了不見,即使忍不住思念,可是那麼遠,所以相思無用,三年裏,她也曾想過去找他,可是事實上她卻一直沒有邁出煙雨樓一步,因為一想起那些過往,隻能讓她卻步。

三年來,三足鼎立,最遙遠也最穩定的相處模式,可是如今,她卻要親手把這份穩定給打破。因為此刻,他已經不在了,她愛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人世,她已經沒有了,堅守的理由。

整點三軍,看著無辜多出來了的名冊,那上麵的人名她是熟悉的,那些人是和她還有他一道出世入死的戰友,那些曾是他手中的精銳之師,可是如今,卻又到了她手下,而她卻隻能笑笑,笑得有些難過。

她永遠不懂宇文致究竟在想些什麼,過去是,現在亦然。

就像此刻的她依舊不懂三年前為何他竟甘願放了手,若是說不愛,那麼這些兵馬卻是為何?補償嗎後悔嗎?她不相信,宇文致不是那種人,他決定好的事情不會回頭。

她有太多的不解,隻可惜,他已經不再了。天涯之大,沒有人能替代他,給她一個回答,再也沒有。

他和她都是太過於固執的人,很多年前她就已經知道,兩強相爭必有一傷——所以三年前她的離開,就已經將他們的未來決定好,他是不會回頭的人,而她亦然。

他們原本注定要如此生存下去,不再相見,老死不相往來,原本應該是這樣的——然而此刻她要去京城,去他們最初相見的地方,迎回他的屍骨。

生不能同衾,死必當同穴。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她看著院中的木樨花樹,輕輕念到:“縱使君無情,妾依然不棄。”鼻子有些酸澀,可是眼中,已然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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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頓三軍,發兵京城,卻也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

顏心若身子坐在馬上,一身戎裝在她單薄的身子上並未顯得臃腫,反而讓許久未著戎裝的她帶了一絲颯爽。然而此刻她停在京城的城門外,並未前進。

一路奔忙,從煙雨樓到京城的這一段路途漫長而平靜,平靜得令人感覺有些奇怪,她帶著兵馬出發,路上竟未遇到任何的阻攔,長驅直入便到了京城城門外——往往越是平靜的外表之下,越可能暗藏玄機。德慶帝是何許人也?她不相信德慶帝會毫無防備,任由她胡來。

可是眼下,看著京城洞開的城門,絲毫沒有因為大軍的到來而有一絲慌亂,京城百姓的生活依舊有條不紊地,沒有一絲大戰在即的危機感。

所以,她迷惑了。

還想不清情由,司徒年卻已然迎出,卻並未身著甲胄,隻是輕衣簡從,仿佛他出得城門,不過是去踏青一般,又好似故人相見。

隻是她與他,卻也的確是故人……低下頭,顏心若迎上司徒年的目光:“司徒……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