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已懂得珍惜這時日不多了麼,那為何不擦亮眼看看誰才是你要珍惜的人!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人是皇後啊,皇上不要在陷在這執念裏無法自拔了!”
“你,你。”胡亥捧著顏臻的臉,傷心地看著她,“我就問你一句,你心裏可曾有過我?”
顏臻紅了眼眶,也深深的看向他的明眸。
“丞相李斯求見!”殿外又響起了小廝尖利的叫聲。顏臻低頭用袖子拭了拭眼角,飛快的跑向後殿。胡亥的眼神瞬間低沉了下來,“讓他滾!”
隔日,下朝後,趙高獨自來覲見皇上。“你有何事?”胡亥隨意的把玩著手中的茶杯。
“臣有一關於丞相李斯的事要啟稟聖上。”
“又是他。”胡亥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上,“講。”
“前方來報,說是這關東的逆賊們已有一隊繞過了三川郡直奔函穀關來。”
“這事朕知道,撿重點說。”胡亥不耐煩的向後倚在寶座上。
“皇上不覺得蹊蹺嗎,這逆賊的首領陳勝和李斯是同鄉,這陳勝沒有丞相的幫忙焉能輕易的繞了那三川郡?李斯在朝中的勢力很大,難不保他是勾結了陳勝要裂土稱王啊!”
“竟有這等事!”胡亥探身看向趙高,“可那老賊平素行事小心,隻是猜想怎能拿他!”
“李斯的兒子李由正是這三川郡的郡守,他守郡有功後被接著調到雍丘把守,皇上不妨撤回要去雍丘支援的軍隊,看那些逆賊是否還繼續攻打?若是停了不就是表明他們不過是在做戲麼?從李由這條線入手不怕查不到李斯的過錯!”
“準了。”
當丞相李斯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的兒子已經戰死在沙場了。“皇上!皇上!老臣範了什麼過錯,要如此懲罰老臣!老臣有奏上稟!”
胡亥正為李由失守雍丘的事焦慮,“你還有什麼要奏!”
“皇上這是信了小人的讒言啊!”
“小人?你指趙高?他幫襯了朕不少忙,替朕罷免那些狗奴才又以他自己的名義讓朕落個好名聲,丞相沒聽聞最近對朕說三道四的人越來越少了嗎?怎麼在你嘴裏倒成了小人了!”
“皇上這是中計了啊!你不記得當年宋國的國君和子罕就是這般,子罕唱著白臉罷免百官讓百官都懼怕他,倒是不會怕君上了,但是子罕的威信就借此提高到最後直接廢了國君啊!”
“哈哈!趙高你出來吧,你看,丞相對你的意見可是不小喲!”胡亥大笑著喚出藏在屏風後的趙高,李斯見狀驚愕的坐在地上。“皇上,想來丞相這般了解權術是也想田氏代齊了,今日臣就請皇上讓臣審問這丞相替您分憂!”
“好了好了,你把他押下去吧!朕沒空聽你們在這嘰嘰喳喳的吵嚷!”
這一年的末尾,在李斯一家被夷三族中慘烈收場。子嬰和顏臻過節時在宮中相遇談起這事皆語氣沉重。“這李大人怎麼會輕易的就招認了他通敵呢?被逼供是免不了的,但是還有一道道的複查啊?我想皇上隻不過是想嚇嚇他讓他以後不要再來打攪他罷了,不是真想讓他死。”
“姐姐有所不知,臣弟聽說這趙高實在是個厲害的角色,他讓手底下那些門客假扮成複查官去審案,李大人一要翻案就又是一頓毒打,這一而再再而三,李大人那麼大歲數哪抗的住啊?等皇上真的來派人複查時,他早就什麼都不敢說了。”顏臻默默地喝了一口茶,“這人有如此手段,弟弟要嚴加提防才是。”
“臣弟明白。姐姐,行刑那日我去看了,隻看著那李大人年老體弱排在隊尾,看著他的家人一個一個地被押上前去斬首。”
坐在一旁的顏臻閉上眼睛蹙眉揉著印堂。
“他說他在想什麼時候還能再帶著兒子拍馬出了東門去獵那些兔子。”
“好了,不要再說了。一個古稀的老人這般結局,這是造了什麼孽。”顏臻放下茶碗,“聽說那李由戰死在雍丘了?”
“是的,皇上撤了援兵,李由死守了四天,第四天下午城破,李由就率我軍巷戰。殺到城西門身邊隻剩下十幾個貼身護衛,但他們仍以一當十,拚死奮戰,直至戰死沙場。”
顏臻深歎了一口氣,“皇上可有厚葬他?”轉而又是一歎,“唉,即便這樣的功績都要夷滅他三族,想是死的淒涼。”
“皇上是沒有管他,但那義軍的領軍大將見他勇猛忠義便把他厚葬回家鄉了。”
“哦?這倒是位真性情的將軍。”顏臻微微一笑,“他叫什麼?”
“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