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憂傷的意境,心靈的彈唱——讀小幻詩歌隨想(1 / 2)

我知道,我是一個不願追趕潮流的人,對網絡的拒絕也曾是那樣的頑固,但是在2006年這個所謂的博客年,我也鬼使神差地開通了我的新浪博客,在那裏,一寫就是一年有餘,在此間期,感受最深的就是網絡這個平台能夠看到好多前沿的東西,能夠結交很不錯的朋友。此所謂誤入“塵網”,收獲多多。

小幻是我在飛天網上認識的一位詩人朋友。對於飛天網,主要是出於對“飛天”二字的喜愛和神往。以前我曾和甘肅省文聯主辦的《飛天》刊物有過短暫的瓜葛,知道《飛天》的編輯曆來非常重視西部詩人的詩歌創作,想當然地,飛天網也應該是一個詩意盎然的心靈驛站。那時,我無意間在飛天網上轉悠,不期然與小幻的詩碰麵了,那輕盈靈巧的一首首小詩吊起了我讀詩的胃口。

真的好久不讀現代詩了,讀小幻的詩有一種知遇之感。特別是那一首首詩創設的憂傷的意境,暗合了我的心境。記得五四時期的著名作家林語堂先生說過這樣一句話:讀者大多喜歡與自己性情相近的作家的作品。此言極是,文學是人學,是溝通心靈的橋梁和鑰匙,有共鳴才可通達心靈,升華思想。

小幻不是我想象中的長頭發、不修邊幅、很藝術的感覺的那種浪漫詩人。僅從有限的文字交往中可以感知這位中學教師,穩重而又城府,略帶憂鬱的氣質,這正是詩人的氣質。遍覽小幻在飛天網上發表的幾十首詩,還有一部分散文隨筆,給我的總體感覺是:詩具靈氣,透著深刻;文近自然,透著真情。

這是一個物欲的時代,文學已經無人喝彩,文學的邊緣化是社會工業化和現代化的必然產物,這就是客觀存在,我們不必為此去怨天尤人,好像這世上沒了文學世界的末日就要到來。文學複歸於它的本位,在我看來才是合情合理的。作為觀照靈魂、給人以審美愉悅的文學,本身就是一個社會生活的後花園,安頓靈魂的憩息地,沒有必要也不可能讓它負載過多的東西。因此,我們的詩人也沒有必要大歎世風日下,文道衰落,盡管犁好自己的田,種好自己的地好了。

在詩歌普遍受冷落,藝術日益技術化的物質時代,有許多詩人難耐寂寞與清貧,紛紛轉行或走向媚俗,令人惋惜。而行走在三尺講壇上的小幻卻固執地堅守著自己的詩歌田園,同他在三尺講壇一樣,認真地耕耘著他的土地,堅守文學家園的宿命,在平凡生命的曆程中,寧靜地思考著流動的西部文化與時代精神。麵對人生的種種風雨,感情的創痛,生命的無常和無奈,以他那顆敏銳穎悟的心靈,澆灌著屬於他生命的詩歌,吟唱著屬於他自己的美學之境。

在小幻的詩歌創作中,他從最靠近靈魂的感情入手,把詩歌真實的感覺延伸至最隱秘的心靈世界,觸摸其深層的生命流動,捕捉其夢幻境遇中真實的意識潛流,特別是那種浸入骨髓的憂鬱血質,帶給他豐富而孤獨的人生拷問,然後,把豐富的帶著淡淡憂傷的人生意蘊,包含進精巧細膩的詩質中,表達一種愛的傷懷、人生的無奈和尷尬。讀之讓人有撫慰人心的痛感和憂鬱的認同感。

“看到你生命的秋天好沉/不是你清暉壓在我的心上/長亭晚涼中的寒蟬淒切/對於我/如一行遠行的雁陣。”(《望月》)“燦然的一枝傲然超出/就像今夜無眠的我/憂鬱的回聲在綻放流動……”“觸摸那一個個的文字/今夜,我躲閃了溫柔的包圍/淒婉地將目光投向寰宇/季節已經遠去,歲月已經流走/表情卻沒有變/心中的路/依然通向相思的地方。”(《午夜,與紅豆詞對話》)這些觸及靈魂、句句傷懷的文字讓人過目難忘。如果說詩人在此表達了一種人生的缺憾與無忘的愛情的話,那麼在《孤獨的行者》一詩裏,我們會看到一個孤獨的行者“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那種精神漂流、無所歸依的孤獨感。“我的思想走得很遠,浪跡天涯/隻留下靈魂的隱痛//月光,是天空的溫柔,我卻總追不上歡樂和幸福……我隱隱約約聽到一個人的聲音/那是秋霜,有我家鄉的容顏/張開嘴,想去呼喊/黑色和艱澀,我無法殘忍地展望//抹一次蒼涼和悲壯掛在肉體和靈魂的枝頭/獨自出發,讓空空的軀殼浪跡天涯。”詩人在回望故鄉,回望來路的滄桑,放眼未來的孤獨與無助。讀這首詩的時候,我的腦海中一下子閃過著名表現主義繪畫之父蒙克的一幅名畫《呐喊》,我分明感應到了詩人那沉重的思想負擔。在這裏,詩人沒有漂浮於瑣碎的表象,而是借助於一些抽象之詞,選擇用象征和隱喻,刻畫心靈深處真實的體驗。那種浸入骨髓的孤獨感通過“張開嘴,想去呼喊/黑色和艱澀,我無法殘忍地展望”這樣的詩句傳達得無以複加。詩是一種心靈化的文學形式,它表現的是生活內在的本質,特別是隱秘的內心世界,它有耐於詩人神秘的內心體驗和幻覺能力。在《窗》一詩中,詩人寫道:“多麼茫然的星空。夜風/抵達夜行人的心田,我看到了/情感的防線已被擊跨/重重疊疊的心事啊,仿佛昨夜星辰/漫過目光的河道,走向遠方//而虛無卻不可休止/當夜行的腳步聲穿越睡眠/那是希望對靈魂/的挎問或慰勉//仿佛悲哀中突然閃現的昔日的/歡樂——把宿命的幻覺/注入——奔越死亡的血液//窗,是我的眼睛/我看到了一個別樣的世界/——還有自己”。在這裏,詩人憑借對心靈隱秘世界的體驗與捕捉,采取抽象的寫法,用黃昏、火焰、星辰、夜風、河道、月光、窗等這些切近人類自然生態的意象,寫出了來自意識深層的命運虛無和自我的孤立無援,達到了內在的指向終極的悠遠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