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張三叔瞬間遭到暗算而喪命的情景還清清楚楚,好像還在眼前。
原本該是一件非常簡單的小事才對,走過山嶺樹林,她的心中沒有絲毫的波瀾,隻是想著幹掉蘇瑾大仇得報的快意以及後續要不要抓緊時機再跟雲瀾哥破鏡重圓之類的事情,她甚至枉自揣測著就算跟雲瀾哥在一起,也要矜持地扭捏一下……
也就在那一瞬間,三叔輕輕地了推了門,那木梁轟擊出來,房頂垮塌,下方的木板震動,灰塵簌簌而落。這一瞬間,她就發現原本該存在於想象中的眾人全都死了。
楊氏兄弟一家五人!
三叔一人!
張黛子從沒想到人的性命會如此的脆弱,說沒了就沒了,其他人她可以不在意,因為他們的命跟她張家小姐沒關係,但是三叔……確實她熟悉的人,居然一下子就……死了!
此時仿佛整片天地都籠罩在壓抑的氣氛裏,下方鮮血漾開,四周黑暗,詭異,水、風、樹林,整片天地都在這一刻充滿了而已,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三叔!三叔……”
她咽了一口口水,喃喃地叫了一聲,四周的死寂似乎令得她的聲音變得格外大,然而那些箭矢從後方毫無保留地刺穿了他的身體,水中的屍體除了血還在湧,其餘就再無動靜——那看起來甚至不像是屍體,這樣的徹底的屍體血怎麼會湧得這麼快,前一刻還生龍活虎,怎麼可能忽然死得這麼徹底。
仿佛在期待著那身體稍微動一下,她又呐呐地喊了一聲:“三叔。”聲音因為恐懼變得尖利就像夜梟的淒厲哀鳴。
暗紅色已經在河麵上拖出暗紅色的綢緞,不可能再有回答了。
張黛子這才茫然地轉了兩圈,開始舉步朝岸邊緩緩走過去,她很想走快一些,甚至是奔跑,迅速逃離這個危險嚇人的地方,但是雙腿軟得跟麵條似的,根本用不上力。
約莫走到一半的時候,她看見了樹林裏的那道人影。
因為那人影發出了聲音,“嘔”的一下,像是在嘔吐,遠遠的隻能隱約看見輪廓。那人坐在竹林當中的黑暗裏,微微躬著身子。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想要往旁邊的河水裏跑,河水並不深,然而回頭看見張三叔身體被箭矢洞穿的樣子,她還是沒有跳下去,快步往前方走去。竹林中的人影提著什麼東西站了起來,朝著這邊走過來了,張黛子聽見夜風卷起那若隱若現的古怪歌聲,旋律古怪,唱得慢,聲音不大,似乎有些虛弱,那歌聲是這樣的:“我有花一朵種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朝朝與暮暮我切切的等候有心的人來入夢,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隻盼望有一雙溫柔手,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那身影顯出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