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世如隔心(1 / 2)

狗啃似的2b鉛筆在答題卡上磨磨蹭蹭,頭頂的電風扇吱吱嘎嘎的響著,辜朵歪頭支著下巴,一雙迷蒙的眼睛帶著卷翹的睫毛緩緩地開合,最後上睫毛終於碰上了下睫毛,思緒也跟著一點點不知道飄到了什麼地方。

在這個春眠不覺曉的季節,本來就該是飯後一頓好覺的,偏偏要折騰個月考出來,及格率要是能破六成,她辜朵高二就不念了,明年直接考大學!

恍惚裏,辜朵砸吧砸吧嘴,下巴頦幹脆架在課桌上,整個人正舒坦著呢,忽然一股寒氣莫名的欺上她後背,而她不過是把眉頭蹙了蹙,卻也不是她是有困得多麼睜不開眼睛,完全是睜不開了!

“嗯——”她難受的哼唧一聲,但是除了頭頂越來越遙遠的風扇聲,沒有任何的回應。

“嗬……”忽然,她就覺得耳朵邊上響起一聲冒著涼氣的的輕笑,緊接著,是個不急不慢的女人的聲音冷颼颼的吹著她的耳朵,仿佛這是個不存於此世的聲響,“以汝之魂,塑吾之身;以汝之魄,塑吾之靈;以汝……”

“辜朵!”

“啊——”

一聲爆喝炸響在辜朵頭頂,辜朵猛地坐直起來,整個人汗淋淋的黏著校服和頭發,她甚是狼狽的望著矗在她桌前的黎白遠,半張著嘴喘氣而兩隻眼睛就像受了極大驚嚇被散了焦距似的,這模樣倒是叫黎白遠下不了對她發狠的心。

但黎白遠到底是一般之長,在普通同學前的威信不可破,他繃著臉伸手抽走了原先被辜朵壓在臉下的卷子,扭頭留下一句話:

“一會兒留下來把卷子重新做一遍。”

“你以為你……”

黎白遠回頭冷冷盯著辜朵,說:“我是你的班長。”他抵了抵鼻梁上的鏡框,“不要熬夜了,容易做噩夢。”

你怎麼知道我做噩夢的!

辜朵氣呼呼的等著黎白遠繞出教室的背影,直到課桌上的鉛筆掉地上斷了筆芯才回過神。

辜朵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惡狠狠地瞪一眼笑的最張狂的鄰桌男生,隨即彎腰撿起地上的鉛筆,翻手準確無誤的扔進不遠處的垃圾簍子,起身踢開椅子一把推開擋道的家夥,行雲流水般的出了教室。

之後,現實證明她去小賣鋪的決定是無比英明的,因為放學後被黎白遠逼著補試卷留校的她錯過了最後一班公交,這也就代表她不得不步行回家而且沒有晚飯吃了。

沿路的攤子都收了生意,一輛輛三輪車滿載著油炸的奇妙香味從辜朵身邊轟隆隆的開過,更可惡的是夜風卷著那香味久久的糾纏在辜朵鼻子邊。辜朵吸吸鼻子,憤憤的轉個彎上了進入老街的景觀橋,一邊幹嚼一口課間買的幹脆麵,耳朵裏嘎嘣嘎嘣的脆響就像是在把黎白遠的骨頭嚼得粉碎。

月亮倒是不像辜朵那樣趿拉著鞋跟自暴自棄的慢悠悠的晃蕩,一會兒就掛上了中天,白亮亮的月光映在河麵上,又晃悠悠的折射上辜朵的臉,映得辜朵那張並不出眾的臉青白一片,倒照出了幾分出塵的感覺。

辜朵忽然仰頭瞪住那輪白慘慘的月亮,越看越覺得這月亮不友善。她團了團手裏的包裝袋,然後把還剩一些麵渣子袋子狠狠地砸向那月亮。

“黎白遠我和你勢不兩立——”

包裝袋在月光裏劃開一道微亮,裏頭的麵渣子悉悉索索的灑了出來,灑在河麵上漾開一圈圈的漣漪,緊接著,接二連三的漣漪泛起在河麵,刷刷的雨聲鋪陳開來。

辜朵的怨氣才發泄一點就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滿頭滿臉的澆下來,她恨恨的一跺腳捂起腦袋就磕磕絆絆往前奔。

她跑過一個彎,感覺打在身上的雨點越來越大,再這麼沒頭沒腦的跑下去也不是辦法,可是在這大半夜老街哪還有供行人躲雨的地方!

辜朵怨著自己天生命背就被地上翹起的磚絆了一腳,劃拉著胳膊好不容易才攀住邊上的牆,她弓著身大口喘氣,卻是出氣多過了進氣。

一場驚慌過後,她頭頂的雨卻小了。

“泥煤的!”辜朵倏地直起身,手背一抹鼻子又動作流暢的掐上自個兒的小腰,正要罵天,卻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咦,這都幾點還沒關門,死要錢啊?”

辜朵一臉驚奇的看著似乎是突然亮起的店麵,腳已經挪到了門口,一昂頭,雨絲冷冷的打在額頭:“夜半開?”雖然沒怎麼經常來這兒,但她十分確定這裏沒有這家店,至少是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店。

“夜半驚雨,客人何不進來躲躲?”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店裏頭傳出來,辜朵莫名的打了個寒顫,可是手卻不自覺的推開了那扇朱漆的木門。

老街是做了統一的規劃的,每一家店的門麵都相差無幾,店門都是上格玻璃下做實木,而這家店卻是實實在在的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