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還是拿著那束花站著,但額頭上的汗卻冒了出來,楚狂悠悠道:“為何不插?”
楚狂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的腦中,像一道閃電般的擊中了我,我慘笑道:“我不敢。”
楚狂縱聲大笑道:“你是劍客,殺人奪命都敢,插個花怎地怕了?”
我輕聲道:“這瓶中的九枝花已成定局,我這一枝下去,豈非就破壞了這平衡,這規矩?”
楚狂瞪了我一眼道:“天下萬物,各有各的緣法,誰說規矩就不能破壞?天地給你方圓,難不成你這一輩子就隻能在這方圓之中?”
楚狂話音未落,忽然聽得外麵一陣雷聲狂吼,亭中也是一陣搖晃,但就楚狂這一句,我便忽然懂了!
我再看那瓶中的花枝時,心中一片坦然,隨手一插,第十枝花便已在了瓶中。
楚狂的神色忽然變得恭謹,他看著我笑道:“果然沒有選錯人,你試試此時身子好些了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突然覺得身體舒暢無比,好似經曆了洗精伐髓一般,體內的真氣此時也不再躲在丹田之中,而是源源不斷的湧出,順著經脈緩緩轉動,我能感覺到經此番點化,體內的真氣不僅比以往更加澎湃,而且還遠比以往更加精純!
“謝前輩大恩!”我知道這是楚狂贈與我的一場造化,連忙躬身拜倒。
楚狂淡淡道:“你不必謝我,你能有此悟性,是你自己的本事。”
“前輩大恩,林淵此生銘記。”我再次拜倒,起來時拱手道:“如此可算小子過了前輩之局了麼?”
楚狂神色又變了,怒聲道:“你此時全身功力恢複,難道還想就這樣過我這楚狂亭?”
我笑道:“前輩還有何指教,林淵自當奉陪。”
楚狂喝道:“你與我過上兩招,讓我看看你的氣量!”
說罷楚狂正襟而坐,一指石凳道:“你也坐!”
我依著楚狂之言坐下,待我剛坐上這石凳,忽然間一股殺氣撲麵而來,這殺氣之霸道,連這亭中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
鮮花開始敗了,瓶中鮮花片片凋落,仿佛在歎息著自己的命運,那些鮮花剛一落地,立刻變得粉碎!
鮮花無聲,死亡的氣息彌漫在這亭中,我時時刻刻都在盯著楚狂,我的瞳孔已經在收縮,我已凝聚了全身的力氣,我知道楚狂就要出手了!
他一旦出手,必定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但讓我始料未及的是,他並未出他的拳頭,而是用了兩根手指,他從瓶中拈了一枝早已敗光了花朵的樹枝,輕輕的向我刺來。
他這一式來的不僅輕,而且還慢,他本來準備了搏虎之力,但此刻竟好像連隻兔子都殺不死。
但我沒有絲毫怠慢,我甚至覺得這一擊,要遠比他狂吼著向我一拳要來的可怕。
雲徹劍就在我的左手,但我沒有拔劍,我能預感到,我若是拔了劍,這一式我必輸!
我也拈了一根樹枝,朝著楚狂斜斜點出,剛好與他的那一招錯開。
我和楚狂之間隔著石桌,但我們兩個人都沒有站起來,這兩根樹枝在我與楚狂的手中變化來去,若是有旁人在此,定會讚歎其中的奧妙玄絕。
這看似毫無威力的兩根樹枝,其實早已包含了無數種武學經典,每一次的刺出,都蘊含著開金裂石的威能!
隻是過了三息時間,但我感覺好似過了一個甲子歲月,我的鼻梁上已沾滿了汗珠,楚狂已好像有些倦了,他與我像是心有靈犀般的將樹枝搭在一起。
“就是這了!來吧!”楚狂怒吼一聲,他那根樹枝上猛然間金光大盛,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透過樹枝朝我湧來。
我也大喝一聲,催動全身真氣,朝著楚狂殺去!
兩道真氣自樹枝枝頭彙至一處,“轟”的一聲,我與楚狂坐下的石凳盡皆粉碎!
“好!過癮!過癮之極!你去吧!”
這一式剛罷,我便覺得一股力量托著我向外飛去,我還未答話,便已出了亭子。
柳極果然在等我,我出了亭子便一眼就看到了柳極,但我很快臉色就沉了下來,因為我看到的是身負重傷的柳極,還有圍著柳極的柳無重和金陵藍家的藍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