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邁進這亭子,便看見亭子中央放著一個石頭砌成的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花瓶,花瓶中還插著一些鮮花,除了瓶子中的鮮花,還有一些鮮花被人拿在手裏,那拿著鮮花的人就坐在石桌旁邊,黑衫,散發,想來他便是楚狂了。
楚狂沒有說話,隻是坐在石凳上,他在修整那些花,裁花與雕刻一樣,需得用刀,楚狂沒有用刀,他用的是手。
但他的手就如同一把短刀,慢慢的修剪著一束花,他出手很慢,而且非常小心,就好像一個花藝師在創作一個藝術品一樣,楚狂乃是九尺大漢,身形偉岸,但此刻他坐在那裏修剪鮮花的樣子,卻是絲毫沒有違和的感覺。
亭子很靜,沒有風,沒有殺氣,我站在楚狂身前,看他削整花枝,一時間竟看的癡住了。
楚狂並未抬頭看我一眼,他好似並未看見我的存在,仍然以手為刀,靜靜地裁剪這那些花。
我全心全意的看著楚狂修花,不知何時體內的那股真氣竟慢慢安靜下來,但我沒有絲毫察覺,好像根本就沒有被那些真氣困擾過一樣。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楚狂修完了最後一枝花,直到最後一枝花被插入瓶中,他才發現了我。
“你的朋友很好。”楚狂沒有抬頭,隻是盯著那瓶花淡淡說道。
“我知道,他一向是個好朋友,好兄弟!”楚狂說的是柳極,這我也知道。
“但你也不錯。”
“我要對得起我的朋友。”
楚狂終於抬頭了,他雖說披頭散發,但他那一雙眸子中射出的那道光,我卻是看的分明,楚狂盯著我道:“你此刻全身真氣不能動用分毫,與普通人無異,這你可知道?”
“我的身體,我自然知道。”
楚狂說的沒錯,雖說現在真氣暫且不擾亂我的經脈了,但也徹底沉寂了下去,我確實是無法動用一絲真氣。
“那你還要來接我一拳?”楚狂喝道。
“不可為而為之,才叫做對得起朋友,患了難,放能見真情,這道理難道前輩不懂?”
楚狂哈哈大笑道:“你可知道你的朋友並不希望你這樣做的?”
“他還在亭外等我,請前輩賜教!”
我不想多說了,也不想讓柳極再等了!
“你是不是用劍的?”楚狂並未出手,而是突然轉了一個話題問道。
“在下佩著劍,自然是用的劍。”我的雲徹劍已經出不了鞘了,但我還是要握著它。
“李初白在鴻清峰上留了三式絕技,其中就有一式是劍招,你可是想著得到它?”
“是!”我不明白楚狂為何要問這些,但我不能否認我對李皇聖者絕技的渴望,柳宮元說過,李初白乃是李皇一脈的上代聖者,他的那三式絕技,定有聖者傳承的道蘊在其中,我必須得拿到它!
“你若是想要李初白的劍招,那你不妨先看看我的這枝花。”說著楚狂便從瓶內抽出一枝花,直直朝我扔了過來。
那束花向我飛過來,速度是離奇的慢,像是有隻手在托著它一樣,等那束花飛到我的眼前,我用指頭輕輕夾住,眼睛向著楚狂所說,朝著這支花看去。
我的眼神望到這束花的時候,立時就被吸引住了,但我並不是癡迷於這鮮花的嬌豔,而是這束花枝上的那些切口讓我驚豔!
“以手為刀,刀切枝木,刀鋒之變化,隱於切口之外,現於切口之內!”我望著楚狂說道:“如此刀法,當世幾人能做到?”
楚狂淡淡說道:“你果然是個高手,刀劍本是一途,我不喜歡用劍,太端著了,於是便將李初白的劍招演變成了這刀法,你和前麵那小子我都喜歡,你若是能過了我下一局,便叫你過這亭子。”
“請前輩賜教!”我不知楚狂的下一局是好是壞,但我很期待。
楚狂指了指桌上的瓶子,對我說道:“你將這枝花插進瓶子中,便算你過了。”
三歲童子也能將花插進這瓶子中,但楚狂卻要讓我出手,我實在不能明白他的用意。
瓶中花枝一共有九枝,它們在瓶子中並不繁密,甚至還很疏落,看上去別說一枝花,便是十枝花也能插下。
但就在我將要下手的時候,我卻呆住了。
那瓶中的九枝花就那樣隨隨便便的擺放著,可我手中的這一枝,卻怎麼擺放都不對了。
這讓我突然想起來那日在柳園,我與柳宮元對戰的那一次,柳宮元就那樣隨隨便便的站著,全身上下好像全是破綻,但我的雲徹劍卻怎麼也無法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