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麵具與蛇(1)(3 / 3)

我思來想去,最後隻剩下一個題目,空自好著。

麵具,與,蛇,是它們串通了愚弄我們?還是我們自己把它們聯想得過分了?讓麵具歸麵具,蛇歸蛇,就沒事了,悲劇全在那個“與”字。請原諒,原諒我明知一說便俗,還不舍得——放棄。

石器時代的電腦

如果藝術是人類心靈一麵不可預測的鏡子,那麼,詩就是它的語言。古人——尤其是缺少曆史記載的史前期的古人——他們的聲音、思想、愛與懼怕,夢想與希望,仿佛都被時光禁錮在那些幽暗的墓穴或廢墟裏了。考古家,就是要尋找一種方法將那遠古的聲音釋放出來。

經過了歲月的漂洗,那些聲音即使不是詩也多少像詩了。然而,考古家並不一定都是詩人。自從有了電腦,科學家拋棄了詩的方向,反倒經常會有使我們對古人不得不另眼相看的驚人發現。

像解密碼似的,以前有一位法國的語言學家花了二十五年的時間,解開了埃及大部分的文字之謎。在中國,董作賓先生為我們甲骨文的世界,也不知揭開了多少的奧秘。而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美國,最轟動全世界的就是一位天文學家Hawkins博士利用電腦來算出了仲夏與仲冬太陽的升降與英國石堡(stonehenge)之間的關係。

由於他的推算,使得城堡的存在多了一首詩。

有趣的是他的假說證明了古代也有電腦——就是他們花了多年工夫用現代的電腦來研究這個石堡。按照他的揣測,這石堡可能是新石器時代人類的天文台,石堡外圍那一圈簡直像用圓規畫出,用計算尺量過的五十九個洞,就是月食與日食發生的“日曆”。

石堡是英國南邊薩斯布瑞草原上的一處古跡;這是世界有名的史前遺跡。它大約建立於公元前二千年,每一塊大石至少有五噸到二十五噸重。它的平均高度是十四英尺,寬七英尺,厚約三英尺,這樣的八十幾塊大岩石柱圍成一個直徑約一百英尺的圓形城堡,工程之浩大與艱巨即使在現代也是難以想象的(但是,埃及的金字塔比它建得更早)。難怪有人要推論到這也許是外層空間的“人”搞出的花樣,地球上怎麼可能有這樣聰明的“古人”呢?

也許,沒有可能正是我們好奇心最大的挑戰。

生命,是多麼的玄妙——在那麼有限的歲月裏,卻賜給我們無以限界的意誌力;在不可能中也有可能的奇跡;在短短的詩裏有情趣;在小小的音符裏有音樂;在暗夜裏並有光明的希望……想象,唯有想象它是跨越古今的。

曠野裏一群安排有致的巨石,難道不是古人用來跟時間作著永恒的抗爭的工具嗎?電腦,這樣的偉大,它算來算去,結果好像隻找到了四五千年以前的一位遙遠的親戚,一下子叫它渺小了大半截。使我在讀到那題為《石堡:新石器時代的電腦》的科學報告時,不禁莞爾。

有一次在電視上看到名人訪談裏,沙克疫苗(防小兒麻痹者)的發明人沙克博士說:“所有的答案,其實早已存在,科學家隻是在尋找問題而已。”當時覺得他的謙虛好像有點兒反邏輯,現在想起來,竟是真理呢。

石堡,在我“古代西洋藝術史”的課上,被推為新石器時代歐洲“文明”的代表。我沒有去過,但心中向往。剛好,最近讀到莊稼先生一篇小品《獨飲也風流》,裏頭也談及石堡,他寫道:

……下午,我又去了薩城近郊的石堡,這是世界有名的史前期遺跡,如今附近數百畝的土地,已被開為國家公園,每年來訪的遊客,何止百萬。

因為這個石堡的通衢,與仲夏的和仲冬太陽的升降方向有直接關係,考古學家認為,這是古人用來計算日曆和季節的,但也有人以為這隻是古希臘人初到英國時建的一個廟宇。

石頭的來源和建築的方法,也是傳說不一,但這城堡曾被曆代遊牧各部落尊為天神,卻是不可否認的。因為他們酋長們的墳墓,像金字塔一樣的荒塚,就建立在古堡的周圍,而那些岩石,有人說是隕星的遺骸。

站在這無法解釋的史前期的石堡旁,望見遠處酋長們的荒塚點綴在黃昏的晚煙裏,我突然被一種神秘的心情籠罩了,在回程的路上,不禁低吟著:

來自天外

曾經有萬載光輝

曾經是流星的一塵

巨匠的手

安排在薩斯布瑞的草原上

匆匆五十個世紀

圍繞著古堡

是行獵者的酋長們

默守著史前期的秘密

謎麵已經懸在那兒五十個世紀了,而謎底呢?又哪裏去尋找那出謎的巨匠呢?這一次,答案與問題,又是孰先孰後呢?

琴譜靜思

偶然讀到《鬆風閣琴譜》,才想到我們現在習以為常的“五線譜”其實是由西洋進口的舶來品,古人用的樂譜,看起來很古怪,但很有趣。

中國的古調大概分宮音,商音,角音,徵音,羽音和清商。我不懂音樂,想來跟西洋的什麼C小調,G大調的相當。可是,樂譜也直寫,卻是我始料未及。右邊是詞,詞左是曲。曲的寫法全是手在琴上的指法。

十個指頭,又是劈(屍大指向外),又是抹(木食指於弦上以甲尖端正而木之),還有挑乚勾

,撥癶摘等等,再加上雙彈,三彈,左手,右手……讀起來可能比實際操作複雜。

西洋音符像豆芽菜,我們的音符也長得奇怪:像數學裏的微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