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2 / 3)

其實,段成林內心想跟喬琪說,我們和好吧,我們生活到一起吧,我這一生,你是我唯一真正愛過的女人,唯一的,也是永遠的!但是,這個時候,時機並不成熟,他不能說,如果說了,喬琪會怎麼想,喬琪可能認為他太過自私!身體出問題了,需要有個正常的家,需要有正常的生活了,就想起她喬琪了。甚至或者喬琪會認為他風華不再了,沒有了繼續瘋狂、繼續放蕩的精力,才想到要回到她身邊的。

兩個人各自揣著心思,無言無語。喬琪麵前的那一杯綠茶已經漸漸地冷卻下去,原本飄浮於水麵上的幾片茶葉完全地舒展開來,無精打采地緩緩沉向杯底。幸好眼前的電視機正在播放著看不出個所以然的節目,否則屋內的氣氛更會尷尬萬分。兩個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電視機屏幕,內心卻湧動著強烈的說話欲望,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段成林覺得自己今晚的舉動格外地滑稽可笑,好像把喬琪叫來,就是為了讓她觀摩一下他寬大豪華的房子,讓她欣賞一下他精心放大、嗬護的她年輕時的照片,讓她知道他因為生活無規律、飲酒、長期吃飯店而得的脂肪肝。其實,這一切皆非他的本意!可是他的本意,喬琪能明白嗎?她能揣測得到嗎?

這樣靜謐柔美的夜晚,段成林想把喬琪攬進懷裏,想用火熱的唇去吻她,想給她撫慰,想給她一腔愛情,可是,他不能。因為他太在意她,太在意她一腔豐富的情感被自己殘忍澆滅後痛不欲生的感受,太在意她曾經披荊斬棘鮮血淋漓飽受煎熬的柔弱的心靈,他不能有哪怕一絲一毫的閃失而再度傷害這個善良純潔的的女人。

“琪琪,你做小學老師那麼辛苦,也掙不了什麼錢,到我這兒來吧,幫助我來做經營管理好嗎?”段成林打破了沉默尷尬的氣氛。

“如果你覺得精力跟不上,可以讓你大姐夫辛苦點,全麵地經營打理起來。他跟你一起幹了這麼多年,懂行,而且又是家裏人,讓他多管點,你也放心!”

“你誤解我了,我隻不過是想讓你分享我這麼多年來打拚的豐碩成果。”

“不了,成林,非常感謝你!我不適合經商的,我隻適合當小學老師,其它的事我做不了!我這人對於物質生活沒有太高的欲求,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樂樂,一家人和和美美,這樣的生活模式,才是我喬琪對生活的最高追求!我不過是一個小女人,一個沒有崇高理想、沒有遠大目標的小女人而已!我的性格,我追求的生活模式,你一直是知道的,成林!可是老天捉弄我!”喬琪一邊說著,一邊有淚從眼角滑落,她趕緊順手抓了一張餐巾紙擦拭眼角。

段成林也是非常地感傷:“我段成林他媽的真的就是人人都可以鄙視的混蛋,你這麼好的女人,我怎麼就那麼糊塗,怎麼就那麼弱智,怎麼就那麼愚蠢,怎麼就那麼莫名其妙,把你給弄丟了呢!”

“命吧!我很信命的!你信嗎?”喬琪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段成林的一番苦心沒有得到他期望的回應,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看著已經指向十點的牆壁上的掛鍾,喬琪站起身道:“成林,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你去醫院治療需要我陪嗎?”

“不用了,我自己每天抽空去一下,暫時就采取針灸治療。”

“如果有什麼事情我能夠幫上忙的,你一定要跟我說啊,知道嗎?”

“好的,謝謝你琪琪,我送你吧!”

“不要送了,我騎電動車,你沒辦法送的。”

段成林將喬琪的電動車推到小區門口,然後眼巴巴地看著喬琪消失在夜色裏。

夜裏,喬琪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段成林的脂肪肝。段成林曾經患乙肝時,她也是成天提心吊膽的,她是見不得他生病的,一如曾經見不得兒子敏健生病一樣。

第二天,周末的晚上,喬琪沒有打招呼,就騎車來到段成林的住處。

按響門鈴後,段成林還真在家。

“誰啊?”

“成林,開門,喬琪!”

段成林急急地開了門。喬琪隨手將在水果攤上買的一大袋雪梨放在門口的地板上,說:“秋天空氣幹燥,多吃點梨子好。”

走到客廳的沙發邊,喬琪順手抓起茶幾上的一張報紙,原先被報紙覆蓋著的一大攤照片一下子闖入她的視野,準確地說全是女人的照片,而且還有一些極蕩極浪極豔極色的女人的照片,有很多都已經被撕碎了。那一刻,她的心鮮血淋漓!她有種被扒光了衣服卻萬般無奈地暴露於人山人海中的恥辱,她有種尊嚴被踐踏被淩遲被生吞活剝的巨痛!她清晰地聽見自己的胸腔裏矗立了多年的一尊巨型雕塑轟然倒塌。

喬琪的臉色難看得可怕!

眼前的一幕讓段成林手足無措,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麼重大的錯誤,他應該把這些照片全部包裹起來或者扔進垃圾筒再去開門的。該死!剛才聽見喬琪的聲音,一激動頭腦就糊塗了,沒有想到把這些和他纏綿過的女人照片處理好再去開門。

段成林的語調含糊而混亂:“琪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正在把這些照片清理出來,統統撕掉!”

“何苦要撕掉,魅力無邊的你段成林畢竟與這些女人都有過那麼一段,說什麼也應該留個紀念吧!人可是感情動物,一段情感,怎麼能說開始就開始,說結束就結束呢!”喬琪的聲音冰冷刺骨。那樣的語調在段成林聽來宛如隔世之音,以前好像也聽到過類似的聲音,什麼時候聽到過的,是誰曾經也發出過如此冰冷如霜凍的聲音,這一刻他想不起來了。喬琪的眼神恍惚中裹攜著淒涼,猶如一柄閃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的冷劍,直直地刺入段成林的心窩裏。他抑製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琪琪,對不起,我不是要故意傷害你,曾經的我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我的確做了太多太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請你相信我,這一切都結束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段成林的語調裏攜帶著哭泣的成分。

“段成林,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讓萬人景仰、無數人頂禮膜拜的人物嗎?你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愛著你嗎?一段情感,你想結束就結束,你想開始就開始?你太自高自大了,你太自私自利了!你隻考慮你自己的情感,你什麼時候考慮過別人的情感!你根本就不配得到世間最厚重最專一最真誠的愛情,你明白嗎?”喬琪聲嘶力竭,眼淚抑製不住地傾泄而下,她一邊哭著一邊吼著,向門口衝去。

段成林自從對自己的行為反思悔悟後,他對喬琪就一直小心翼翼。但是往往越是小心謹慎,生怕出了什麼岔子,生怕惹了什麼亂子,偏偏就會出岔子出亂子。

段成林要去抓住喬琪,被她拚命地阻止了:“請你立即放開我!我們都得冷一冷,都得好好想一想。在門口拉拉扯扯的,被鄰居看見了笑話!段成林,請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的!我喬琪什麼樣的打擊沒有經曆過,什麼樣的痛苦沒有經曆過,我已經是百煉成鋼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了可以擊倒我喬琪的事情!”打開的房門被喬琪沉重地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