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1 / 3)

段成林一直想著去體檢,但又莫名地懼怕著,他唯恐自己的擔心會成為殘酷的事實。在朋友的勸說下,他去了醫院。經過一係列的檢查,他被診斷為脂肪肝。得知這個結果,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雖然他很清楚脂肪肝也是個很討厭的疾病,何況他的脂肪肝已經比較嚴重,但是與他一直擔心的肝癌相比,簡直就算不上什麼玩意了。段成林想自己的脂肪肝可能就是因為自己長期的生活沒有規律,再加上總是在飯店吃飯攝入油脂過多又長期飲酒的緣故。

近年來,他的大姐夫在他旗下一家藥店做了店長,並在市裏買了房子,一家三口就從農村搬遷進了城裏,他沒有應酬沒有飯局時,就去姐姐家吃飯,但是畢竟在外麵吃的多,在姐姐家吃的少。這男人吧,沒個家,沒個體貼自己的女人,真是要多悲慘就有多悲慘。像他段成林如此風光的男人都活成這樣,那些窮得叮當響的男人倘若再沒個溫暖的家,更不知道有多淒慘呢!

他很明白,以後的日子,他不僅要調整飲食結構,戒掉酒精,還要接受係統的治療。如此想著,他更堅定了盡快與喬琪生活到一起的決心。

原本就很豁達的喬琪,自從與段成林爬了天門山,心情比從前好了很多。這人哪,就是活個精神,女人呢,更是活個心情!這麼多年,她一直代兩個班的語文課,還兼著其中一個班的班主任,辛苦是辛苦,但她感到充實,家中接二連三的變故,這樣的狀況,這樣的處境,如果成天閑得發慌,隻怕她更受不了。

幾乎每天,喬琪都是任課老師中第一個到達學校的,另一個比她到得更早的就是門房的老師傅了。這位老師傅是個熱情善良勤快的男人,他每天到崗後,必會把學校門口和傳達室的衛生做得幹幹淨淨的。

這天,喬琪進了學校大門,如往常一樣地跟老師傅打了個招呼:“蘇師傅,您早啊!”

蘇師傅一邊忙乎著,一邊也很熱情地說:“喬老師,您早!”

喬琪如一陣風似地往辦公室走去。包裏的手機響了,那是她設置的張韶涵的《隱形的翅膀》,對方聽到的也是這首歌曲,極柔情極動聽的一首歌曲,不僅僅她喬琪喜歡,無數的人都喜歡。

她這邊還沒說話,那邊就傳來了段成林的聲音:“琪琪,早晨好!”

“成林,怎麼一大早就打電話來了?這會兒校園裏安靜得很,雖然手機在包裏,我還是在第一時間就聽到了,算你走運,嗬嗬。”

“你這麼早就到校了?”

“是啊。反正在家也沒什麼事兒,早點到學校感覺很好。”

“我昨天一個晚上幾乎就沒有睡著。”

“怎麼啦?身體不舒服,還是有什麼煩心的事?”這邊的喬琪急切地問。

“沒什麼,我想了很多很多事情,頭腦裏亂七八糟的,好像也沒有什麼清晰的頭緒。晚上你來我家,想跟你說說話可以嗎?”

“好的。那我掛了,孩子們馬上就要到了,我得準備一下去教室了。”

一邊說著,倆人各自掛了電話。

段成林的房子離喬琪住的地方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當天晚上,喬琪騎了十幾分鍾的電動車到達了目的地。段成林已經在小區的大門口等著了。

倆人一起將電動車停妥後,喬琪問:“成林,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到啊?”

“我正好在這兒散步呢,遠遠地看見你來了,就走過來了。”

這個小區的環境十分地好,走在路上,蔥鬱的綠意盡收眼底。到了樓下,段成林牽著喬琪的手一步一步地上了四樓。

房子很大也很豪華,屋內的物品擺放得齊整,地板幹淨亮堂,顯然為了迎接喬琪的到來,段成林認真地做了準備。更讓喬琪感動的是,客廳和臥室的牆壁上炫目地掛著她的大幅照片,照片上的她巧笑嫣然,這兩幅照片都是他們過去戀愛時她的生活照。一陣陣的暖意湧上喬琪的心頭,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濕潤起來。

參觀完畢段成林的房子,喬琪就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手上捧起麵前的一杯飄浮著幾片茶葉的綠茶,很是動情地說:“成林,我很久很久沒有看影集裏的照片了,這兩張照片你是什麼時候放大的呀?”

“有一段時間了。把照片掛在房子裏,一進家門就可以看見你,感覺很溫暖,很舒服。”麵對著感動的喬琪,段成林倒是顯得很平靜,語調也很溫和。

“媽的身體怎麼樣?”

“她身體很好。天天忙得很,一早出去鍛煉身體,然後順便從菜市場買點菜回來做做飯,中午睡一下,下午再出去轉轉。她每天的生活很規律。你父母和姐姐都好嗎?”

“嗯,他們都很好。我大姐夫是我手下一家藥店的店長,他人品方方麵麵都很好,很多事情交給他我放心。他們一家三口都搬到市裏來了。小侄子都上中學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喬琪發出一句感歎。

這句話,雖然很世俗,但是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它就會時常地從口裏溜出來,說者聽者都似輕描淡寫,其實飽藏著對人生意味深長的感觸,有失落有無奈有惆悵。

喬琪隨手抓起茶幾上的病曆,上麵的字跡很潦草。她調侃地說:“你們搞醫的人,字跡好像都一個模式,寫得龍飛鳳舞的,是生怕讓患者看出個什麼門道來,或者展示非同尋常的書寫藝術,還是故作玄虛、賣弄深沉啊?”

邊說邊眼睛死死地盯著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什麼門道,終於看清了三個字:脂肪肝。

“成林,你被診斷為脂肪肝了嗎?”

“是的,得係統地治療啦!”

“你的體型算不上很胖啊,怎麼會得這種病呢?是因為飲食中油脂太重的緣故嗎?”

“原因很多,與飲食結構有關,與酒精有關,與自身代謝也有關。”

“哦,那你得抓緊治療啊!以後不要喝酒了!盡量在外麵少吃飯吧!”

喬琪想跟他說如果願意以後就天天去自己家吃飯吧,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這樣的話語如果說出來似乎便有了求婚的含義。畢竟,在那段她心如刀絞的日子裏,是他段成林先放棄她的,是他段成林先離開她的。

但是,人的情感就是那樣的錯綜複雜。如果人的情感可以如投幣,非正即反,那該少了多少困惑和猶豫。兒子敏健的死因她完全歸罪於自己,她欠了他的,她欠了他一條兒子的命!盡管她隱約知道段成林曾經浪蕩瘋狂,但是,畢竟她沒有親眼見到,她唯一深切知道的是自己依然深深地愛著他,癡心不悔地愛著他。如果他們之間要重新來過,那麼,求婚還應該是男人的事,你段成林究竟是怎麼想的,如果有這個願望,為什麼不能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呢?

“是的,琪琪,以後我徹底與酒精決裂,多吃粗糧,增加睡眠,加強鍛煉,堅持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