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若告知於聖上,聖上會看在同樣燒了噬神派的爪牙上,對方天行從輕發落,再者,對當今皇上而言,少了一個蕭苒樺並未有何損失。
不好交代之處,也隻有廉揚王那兒,如今廉揚王已身在邊疆,遠水又豈能救得了近火?
真是心思縝密,老奸巨猾的方天行啊,要不然,又怎能在皇上身邊呆了這麼久?
:“薑還是老的辣呀,師傅說的果然沒錯。”蕭苒樺感歎著歐陽雲淩曾傳教給她的經驗。
火勢愈演愈烈,滾燙的炙熱灼燒成火舌舔上富貴的朱牆,翻騰的黑煙伴著柴木的爆裂之聲作響,熱氣湧動,模糊視線,驟升的溫度將屋子攪成一鍋岩漿。
蕭苒樺起身,點住身上的幾個大穴,屏著氣,正要運功破房頂而出,突然,一根被燒得隻剩殘骸的梁柱帶著火氣狠狠地砸在蕭苒樺的眼前。
蕭苒樺腦中一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狠狠地撞擊自己的胸膛。
火光,哭喊,黑煙,灼熱,此外,還有一個如仙的男兒,帶著他不該有的濃重怨氣,向蕭苒樺伸出手,隻差一點,隻差一點就能看清那男兒的模樣了!
蕭苒樺腳下的動作一滯,更多被燒倒的殘梁向蕭苒樺砸來,“轟隆隆”的一聲巨響,火勢越旺,蒸騰起煙霧衝上夜幕。
方永依著蕭苒樺所說,當真細心地親自為蕭苒樺燒好熱水,備好麵巾,一絲不苟地完成好他當少爺有史以來第一次的奴隸體驗。
他端著盆,帶著笑,不遠處的滾滾黑煙讓他愣在原地。
這是什麼?他不斷地問自己。
腳下的速度像是生了風,似乎比輕功還要快上幾倍。
方永立於西屋前,腦中炸開一片空白,那凋謝在黑煙之下的富貴西屋,帶著嗆人的味道蝕著方永的心,削著方永的骨。
蕭苒樺,蕭苒樺還在裏麵!
嘭地一聲,銅盆掉在地上,熱水浸重了一層眼色,那銅盆帶著聲響在地上骨碌轉了兩圈,倒在方永腳邊。
:“苒樺,苒樺!”方永幾乎帶著哭腔,撕著心脾從喉中緩緩地呼出暗啞的叫喚,一股熱流從眼眶中帶著鹹澀滑進口中,方永已不自知。
:“快救人啊!樺公子還在裏麵!”方永跳起來衝向一個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家丁,那家丁對方永視若無睹。
:“快救人啊!”方永用力扯著家丁的衣領,一雙鳳眼含淚哀怒得泛上血色。
家丁身強體壯,一揚手揮去方永抓著他衣領的手,方永踉蹌倒地,潔白的手掌在地上擦出血口。
方永的手緊握成拳,關節呈出死白。
他呼了一口氣,似要把眼淚吞下,再回眼,他起身,鼓足所有的勁,就要衝進火海。
蕭苒樺,你再等等我,我和你一同走。方永心中如是念著。
所有圍在西屋前的家丁沒有一個有勸阻的意思,全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永弟,別衝動。”方恒的聲音平平靜靜似無瀾的湖,方恒拽住方永的一邊手,迫使方永無法前行。
:“大哥,放開我!”方永看也不看方恒一眼,執意前行。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永弟,你想一想,為何方才樺公子要支開你去燒水準備?”方恒沒放開方永,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銅盆與麵巾。
方永早已失去理智,被方恒這麼一說,他才想到蕭苒樺是如何吩咐他的。
:“你就安心地好好為我準備吧。要親自準備,切記。”
親自準備?這麼說來蕭苒樺早就知會有此番變故,所以才支開他?
癲狂的心霎時被暖了,眼中的淚流得更加肆無忌憚:“那又如何?我意已決,大哥莫要再阻攔我。”方永要扯回自己的手。
方恒的聲音開始染上怒意:“樺公子正是想讓你躲過此劫,你現在去送死,不是白白糟蹋了他的好意?再說,樺公子死了,不正好也解了你的患,你為何還要執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