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一片濡濕,上官靖羽知道,自己是在賭命!賭自己的命,父親的命!
“本座喜歡聰明人,但不喜歡自作聰明的。”略顯輕細的聲音終於打破了上官靖羽的平靜,她沒有等到致命的殺機,卻隻是一句淺淺的輕歎。她知道,她活了。
上官靖羽不說話,隻是磕了一個頭。
“很好。”蕭東離的聲音戛然而止。
帷幔被撩開,一個中年嬤嬤走了出來,一襲青碧色的宮裝,眉目間卻沒有太多霜冷。她隻是居高臨下的打量上官靖羽一番,而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上官靖羽挺直身子,麵無表情的回答,“靖羽。”
仿佛鬆了口氣,嬤嬤扭頭看一眼身後空無一人的軟榻,“是個聰明的丫頭。”
語罷,這才攙起上官靖羽,“隨我去鬼道,是生是死就看天意。”
羽睫微揚,她隻是盯著嬤嬤的手,抬起的眼角瞥了一下空蕩蕩的軟榻。就在這張軟榻上,那個人握住了她的生死,如今她的生死隻由自己掌控。
那一句靖羽,讓她從鬼門關走了一圈。若是前頭加上上官二字,此刻她已伏屍當場。她知道自己有著神秘的利用價值,可是她更清楚,蕭東離慣來心狠手辣,他絕不會容忍上官家的活口於世。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隻有忘了自己是誰,別人才會漸漸忘卻,她是上官家遺孤的事實。
走出房間的那一刻,她抬頭望了望天。陽光很好,落在她明亮的眼底,綻開了殘陽之色,宛若她胳膊上的彼岸花,是最真實的鮮血顏色。
以後,都不會有這樣好的陽光了。
她不在乎從地獄跳入火坑,更不在乎下半生嚐盡殺戮。隻要能活下去,哪怕隻是片刻的喘息,她都會死死抓住,絕不放過。
她要的很簡單,活下去,報仇!
最簡單,卻也是最執著,便成就了骨子裏最驕傲的執念。
空曠的場地上停著一輛簡易的灰布馬車,上車前,她看了一眼這裏的繁華。偏殿的轉角處,她看見一抹翩然衣袂,白衣如雪,如墨長發隨風飛舞。
斂了眉,她寂靜的坐上馬車,駛向傳說中的鬼道大營。
鬼道是司天監暗衛的出產地,每五年為一屆,招攬一批童男童女,統稱童子。每年一次屠戮,減半提拔。從童子到少子,從衛子到暗人,最後才有資格成為暗衛。誰也不知道裏麵有多殘酷,卻隻知道一個事實,五年後從裏頭走出來的,隻能是一個!無論進去多少人,能活下來的永遠隻一人!
這就是弱肉強食,你若不死,我便難活。
攥緊了手心,上官靖羽不是不知道鬼道是什麼,她也會害怕。可是她必須忘記自己僅僅十歲的事實,因為普天之下都是蕭東離的爪牙,唯有鬼道才有她的活路。
爹,如果你有幸脫身,五年後女兒僥幸未死,你我再續父女之緣。
大雨瓢潑的亂葬崗,死屍堆裏爬出滿是淤泥的男人,胳膊處白骨森森,心口位置血流不止。鮮血沿著褲管,在身後留下刺目的血河。
……
一支箭貫穿胸口,小女孩嚇得直哭。
爹,疼嗎?
阿靖你放心,爹爹天賦異稟,心髒天生在右,不會有事。記著,這個秘密隻有我們父女二人知道,誰也不許為外人道也。
爹,阿靖明白……
阿靖,若你僥幸不死,爹一定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