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進門,慕藉笑道:“還不算太笨。”
素素卻是存了一肚子的火氣,便沒給他好臉色,不理他調侃,自顧在他對麵坐下。
慕藉接過容寬,逗弄著容寬肉呼呼的臉蛋,笑得一臉慈愛,嘴上卻是說不出什麼好話:“寬哥兒快瞧瞧你娘親現在的模樣,可是像極了怨婦否?”
容寬睜著烏黑溜圓的大眼,毫無反應。
卻是素素一股腦兒跳腳,搶回容寬,對慕藉怒目而視,嗔斥道:“作孽啊你!你自己不要好也就算了,別來教壞我們阿寬。”
慕藉錯愕地看著落空的懷抱,聽著素素的斥責。過了片刻,忽然失笑,“你這丫頭。”
素素橫了他一眼,從鼻尖發出一聲冷哼,沒好氣的扭開臉。
慕藉見此,亦是一聲輕哼,負手踱到窗邊,卻道:“孤幫了你這樣大的忙,你這丫頭便連一句‘謝’也不說,反對孤橫眉冷對,是何心態?”
“幫忙?”素素抬眼,不屑地冷笑著嘲弄道:“真是幫了好大一個忙!”
若不是慕藉橫插一手,序暘何至於變成一個沒有戶籍的浪人?
思及此,素素心頭便更覺窩火。
慕藉卻隻作未見她緊蹙的眉心,反而眉頭一挑,目帶戲謔地調侃道:“怎麼?莫不是你對這個夫婿不滿意?”
未及素素作答,他便又自顧接道:“這好辦,孤這就同他明說去,你不中意他,讓他此去京城便不必再回祁陽來。”
“你!”素素頓時氣結,怒道:“有話就直說,沒必要整這些彎彎繞繞的。”
“好!孤就喜歡你這爽利性子。”慕藉立時接口,挑眉一笑,回到桌旁。安靜了好一會兒,卻又道:“那小子手無縛雞之力,你便不擔心他路上會出事?”
素素聞言,驀然轉向他怒斥道:“你才會出事!烏鴉嘴。”
慕藉卻雙手環胸,無聲地看著她。英挺眉眼一抬,一切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素素也訥訥地噤聲。
兩廂沉默越久,素素隻覺越心虛。
方才她的激烈反應,其實正是她內心不安的最直接反照——其實她非常擔心序暘在路上會出事。
然而,當著慕藉的麵,她卻不肯輕易認輸。隻好佯裝不在意,反將道:“說正題。”
慕藉笑了笑,“即便你不擔心那小子安危,卻怎好意思讓諾郎再為你之事勞心勞神?”
素素聞言,心思不由的一跳。
請顏諾勸阻序暘用金牌換戶籍之事,是她臨時起意。那封“家書”,更是直接從她手上交到序暘手上,中途並未經過第三人。而序暘拿信後,也是立刻就啟程了,並未同慕藉打照麵……
那麼,慕藉怎會知道她求顏諾幫忙之事?
素素滿心狐疑,抬眼睨了一眼慕藉神色,心下豁然開朗。
——從某種意義上說,慕藉與她打了這麼多年交道,也算是比較了解她的人之一。如此,他能猜到她必然是讓序暘去找顏諾幫忙,也就不足為奇。
可是,慕藉能不能猜到她究竟是讓顏諾幫什麼忙,隻怕就難說了。
思及此,素素心下稍寬,便嗆他道:“他是我親爹,即便我一輩子都需要他為我勞心勞神,隻要他願意,又有何不可?你一個閑雜外人卻在這兒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是何心態?莫不是,看見人家父慈女孝,你眼熱了?”
這話,赤裸裸直戳慕藉心口,一針見血。
慕藉神情頓了頓,負手背轉身,臨窗而立。沉默許久,才又驀然發出一聲冷哼,“你這丫頭,甚是毒舌。”說著,便提步欲離開雅間。
看樣子,竟是想放棄說出今日談話所為的目的了。
素素挑唇輕嗤,“有什麼話,你最好現在就說,不然,下次我可沒空搭理你。”
慕藉聞言,足下一頓,身體卻沒有回轉。背對素素道:“眼下孤有一法,即可替那小子找回臉麵,又可使你二人免受離別之苦,你,想聽也不想?”
素素抬眼瞟了一眼他背影,笑了笑,悠然道:“若你想我以道歉為償,那我便不聽也罷。”
其實,一聽慕藉提出的這兩點,她已然明白,慕藉的法子,定是和她想到了一處——奪回嚴家。
不過,即便是采取這個法子,她依然是要讓序暘先離開祁陽一陣子的。
——慕藉是外人,也許無法體會序暘的感情。可她卻因有著類似的經曆,所以能理解序暘的心情。
想來,序暘之所以不加反抗就離開嚴家,除了因為可以和她在一起,另一個潛在原因便是,不想和自己的親兄弟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