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倒好，一問才知劉小苗前幾年進修讀了大專，進了街道工作，半年前轉來了她家所在的居委上班，而且，她負責計生這一塊！喬蕙呆了，這麼巧！
“現在我才親身體會到搞婦女工作有多難，喬主席，您那時很不容易啊，還要穿家過戶摸情況，做工作，調解協調，沒有為人民服務的心還真做不來。就拿我這半年多的工作來說吧，正逢亞運會和全國人口普查，加班加點都是家常便飯，工作量大，要求嚴格，相當考驗人啊。”劉小苗儼然有了某些腔調，區別於喬蕙的家庭主婦用詞遣句，這令後者不得不提醒自己，彼此是管理與被管理的關係。
喬蕙頻頻點頭，正有點接不上話，王新明帶著王子回來了，一進門，活潑的王子就大叫：“嫲嫲，爸爸媽媽回來了嗎？還有妹妹！他們呢？”小家夥邊問邊滴溜溜四處看，王新明也心急，想問老伴兒子他們到家了沒，卻發現廳裏有客人，就收住了話，對劉小苗笑笑，劉小苗連忙站起來，喬蕙介紹說：“我老伴，我孫子，來，叫阿姨好！新明啊，這位是居委會的小劉。”
王新明的笑容隨即變得不太自然，招呼著客人坐，趁劉小苗逗弄王子，悄悄向喬蕙遞了個眼神，喬蕙會意卻不好當著客人麵說什麼，就隱晦地說：“哎，你看，小劉啊十年沒見，是越來越好看，我們可都老啦。”王新明仍是沒弄清這個居委會的人來幹嘛，但從老伴的話裏知道，劉小苗是她的舊識，稍稍沒那麼慌，上前支王子洗手去：“乖孫，讓阿姨和嫲嫲聊，我們洗手去咯。”
王子還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又回過頭問喬蕙：“嫲嫲，媽媽和妹妹回來沒有？爺爺剛剛都說她們快要到家了，怎麼不見啊？”
喬蕙和王新明差點啞了，劉小苗本來沒聽出什麼，偏偏王新明自作聰明解釋了句：“我兒媳說過今天會帶她的表妹的女兒來玩，嗬嗬。”
喬蕙連忙順勢添磚：“對了，你快打個電話問她到哪了，讓她多買些菜，今晚小劉在我們家吃飯。”說完，還衝著劉小苗客氣客氣：“吃了飯再走啊，吃了飯再走。”
劉小苗笑笑：“不用不用，太打擾了，我坐坐就走，您兒子兒媳回來探望您們，我看還是改日再來探望您吧。”
喬蕙聽了正中下懷，嘴上還是客氣：“沒事沒事，咱聊咱的，他們跟我住一塊，沒什麼探望不探望的。”話一出就後悔，隻好又坐下來訕笑。劉小苗似乎也覺察到主人家的真實意思是送客，又扯了幾句家常就要告辭，喬蕙高興地把她送出門，打開木門，一邊說下次再來一邊要開不鏽鋼鐵閘門，門口的王不準壓住聲音故作神秘地說：“老媽，我們安全抵埠啦，哈哈，您的時間算得精準哦，還沒響門鈴就來開門了。”喬蕙的臉都僵了，跟在王不準身後的秦歌還嫌不夠好玩，撥開王不準，對著喬蕙邀功：“姨媽，我們把您的寶貝孫女送到啦，放心吧，沒被計生的同誌發現。”
喬蕙拉開閘門，劉小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門口的人，門外的人這才看到喬蕙身後有人，歡喜的表情頓時換了驚訝尷尬，“哦，你們回來啦，快進來，呃，這位是我朋友，好好，你們進去吧，小劉，那，下次來玩哦。”喬蕙強裝鎮靜，收拾亂局，劉小苗半陪著笑半狐疑地讓了半個身位給王門不準他們進屋，“媽。”頭戴線帽的林秀心見了喬蕙慣性喊了聲，抱著懷中的小嬰兒經過劉小苗身邊時，特殊的氣味一下子撥動了後者的某條神經，不過，她還是不失儀態地與喬蕙握手說：“喬主席，不用送了，再見。”
劉小苗站在大廈門口，向左走是居委會辦公室，向右走是回家的公交車站，她低著頭想了一會，選擇了往左走。
今天已是年十七，大家已開始休春節假，可是，查看一下喬蕙的兒媳的婚姻生育情況的念頭占據了大腦，她決定回辦公室一趟。
既然坐上了抓計劃生育的崗位，就要盡職盡責，不怕得罪人，放了一個，就是放了一片，那我們的社會秩序豈不亂了？允許生二胎條件，劉小苗還是記得很熟的：、經地級以上市病疾兒醫學鑒定組織鑒定，獨生子女或第一胎雙胞胎均為殘疾兒的；、再婚夫妻一方依法生育兩個以內子女，另一方未生育過的；、再婚前雙方各生育一個子女，離婚時依法判決或者離婚協議確定未成年子女隨前配偶，新組合家庭無子女或者隻有一個子女且該子女屬殘疾兒的；、夫妻雙方為獨生子女且隻有一個子女的；、夫妻一方在礦山井下作業、海洋深水下的工作崗位作業連續五年以上，現仍從事該項工作並且隻有一個子女的；、夫妻雙方為農村居民，隻生育一個子女是女孩的。婚前雙方均生育過子女，婚後經縣級以上醫療、保健機構鑒定患不孕症，依法收養子女後又懷孕的，可以安排生育一個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