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東林找到那個樂樂啦!唉,現在這事弄得…。我…菲菲,你能請個假出來一下嗎?”莫錦泉的聲音十分焦灼,莫菲菲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不太明白父親說的東林樂樂有什麼關係,不過既然他開口要她請假,一定是他自己別無它法了。
莫錦泉搓著手在同福樓大門外等莫菲菲,女兒乘坐的出租車甫停下他就迎了上去,顯然已經急得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莫菲菲下了車一眼就看到堂哥莫東林的車停在一邊,十分驚詫:他怎麼會到到這兒來?看樣子這棟樓應該是租給外來工的老式舊房啊,遠遠就能看到每層走廊都晾著萬國旗一般的衣服。父親到這兒來就更奇怪了,頂著數個問號的莫菲菲被莫錦泉拉到一邊,他語速很急,想盡快把事情向女兒說個明白,他說:“你阿姨昨晚沒說真話,他們要找的孩子並不是跟她姓羅的老鄉走的,而是先給了你哥東林,不知怎麼的孩子從你嫂手裏走丟了,結果今早你阿姨打電話告訴東林說她看見孩子了,在這樓頂的天台上,叫東林把他領回去。東林來了果真見著孩子了,可孩子不肯跟他,還說自己要跟大哥哥走,現在東林還在樓上,他要等孩子說的大哥哥回來。菲菲,爸擔心出亂子,你幫忙出個主意,啊。”
莫菲菲按捺著聽完,大概明白了:陳月菊把老鄉的孩子給了堂哥莫東林,還騙來找孩子的王不準他們說孩子被她老鄉帶回家鄉去了,頓時怒不可竭,大聲責怪連對自己也瞞住的父親:“爸!你怎麼跟阿姨他們瘋啊?孩子不是小貓小狗,隨你們拿來送去的麼!”她快速走進樓道,又回頭問了句:“在樓頂天台?”
莫錦泉連忙答:“是的是的。”
春風醫院婦科,秦歌拿著掛號紙和一本嶄新的病曆找到三號診室,診室門上方的電子板顯示:號劉麗文請進,號請等待叫號。秦歌看看自己的掛號紙上的號碼,號,估計沒那麼快輪到,又看四下的座位早已滿滿地坐了人,一個空位都沒有,隻好到外麵走廊去遛一圈。
走到一個科普長廊,秦歌百無聊賴地瀏覽起來,眼睛在看,心裏卻隱隱作亂:現在告訴有邦還是看了醫生再說呢?秦歌掂量著先說還是後說舉棋不定時,身後來了一對青年男女,女的泣不成聲,男的在安慰她:好啦好啦,別哭啦,聽醫生的,趕快做手術,我們還年青嘛,還有大把機會。秦歌聽了,心想,這勸人的口氣倒是挺輕鬆的,轉身欲走,那兩人卻在她身後幾米處的長椅坐了下來,繼續哭的哭,勸的勸,秦歌倒不好意思弄出動靜來了,隻好裝著看宣傳欄看得入神,耳朵不免八卦地豎起,男人語調輕鬆,說:“反正都必須做手術啊,早點做了對你身體有好處,醫生不也告訴你了嗎?打了麻藥一點都不疼,你怕什麼?”女的突然氣憤地捶了男的幾下,邊哭邊罵:死人頭,害死我了,這次又是宮外孕!你也聽到啦,醫生說,象我這樣刮過宮的最容易發生宮外孕,而且已經是第二次宮外孕了,以後很難保正可以正常懷孕啦!“罵完又是大哭,男的依舊沒心沒肺地勸,秦歌八卦不下去了,掉頭走回候診大廳。
好不容易等到電子板上顯示:號進去,號等候。王不準電話來了,秦歌以為他探望完林秀心準備動身回廣州,走之前給自己打個招呼,接通就說:“喂,行啦,快走吧,我會幫你看著秀心——”
王不準並不知道秦歌在醫院,急急地截斷她的話:“姐,樂樂找到了!”
秦歌驚喜萬分:“真的?你們不是還沒去易縣嗎?他,樂樂他現在和你在一起?”她哪還能坐得住,騰一下站了起來,抓起膝上的小背包就往外走。
“姐,你能不能走開一下,回家來?”王不準問,今早送了文定山他們出門後,他和秦歌一起到月子中心探望林秀心和小寶寶,之後秦歌說要回電視台先走了,所以王不準以為秦歌在上班呢。
“當然!我這就回來,你和樂樂已經到家了嗎?姐和姐夫呢?”秦歌幾乎小跑著,邊講電話邊去停車場拿車。
文定山剛回到單位,還沒進辦公室就被幾撥人候著,秘書替他安排著那些人,他才得以喘口氣,進入辦公室準備逐一處理積了兩天的事務。
秦畫是在文家兩老麵前接到王不準電話的,找到樂樂的天大喜訊差點令她再度激動得要暈倒,幸好阿霞及時把她扶住了,捂著心髒好一會,又喝了幾口阿霞給她端的熱茶,才總算緩了下來。看到兒媳如此激動,兩個老人也被嚇壞了,等她略為平靜下來,文老爺子暗暗鬆了一口氣,文老太的心卻仍在打鼓,她深度懷疑兒子和媳婦有事瞞了自己。前晚給文定山打電話叫他們回來吃個晚飯,本是想告訴他們老大文定河與越琳托了律師辦離婚手續,讓他們幫忙勸勸,誰知一貫都呼之即來的老二夫婦竟雙雙以單位有事走不開為由,回複說要過兩天才能回來陪老人家。
文老太自從發現電視廣告裏頭的小男孩以來,就沒睡過一個踏實覺,總擔心文定山的醜事隨時被秦畫或者單位知道,鬧個身敗名裂、妻離家散。她還指望老大文定河做完手頭上的酒店工程後幫忙調查那孩子的詳細情況,哪想到老大也沒讓她省心,前天收了一份法院的傳票:妻子越琳委托律師向法院申請離婚了!
急召老二兩口子回家,他們過了兩天才來了一個人——秦畫,進了門還沒說上幾句就差點被一個電話弄得快暈過去了,這怎能不使文老太敏感狐疑?
“畫兒,你沒事吧?”文老太小心翼翼地問,文景看兒媳象是剛大病一場虛弱疲累的樣子,有點不忍,低聲責怪老伴:“都是你,孩子們都有工作在身,偏要打那麼多電話叫他們回來。畫兒,你回去吧,我們沒什麼事,就是想你們了,回去吧。”
秦畫的心早就飛到深圳去了,她歉意地對關切地注視自己的兩老笑笑,真的站起來就要走,說:“爸,媽,我和定山過兩天再來,你們保重身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