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北風和肆虐的暴雪終於停息了,多日不曾露麵的太陽也恢複了一絲絲精神,正努力地向大地投下一絲清冷的光輝,饒是這樣,也讓整個大地多了一分生氣。
龍城軍區大院,主樓九樓,一間寬敞的辦公室內,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正背身站在窗前向外望著,肩上的兩顆金星在陽光的照射下十分耀眼。
“報告!”一個洪亮的聲音將老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進來!”老人的聲音略顯沙啞。
“首長,最後一批搜救人員已經回來了,還是沒有發現常連長!”一名身著常服的中校推門走了進來,向著老人敬了一個軍禮說道。
“嗯,知道了。命令部隊停止搜救,各自歸建回營區修整。”老人依舊望著窗外,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是!”中校舉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回答道,轉身走了出去。
“30天過去了,你究竟在哪兒?”聽到關門聲響起,老人的高大的身軀不再挺拔,長歎一口氣,一行濁淚順著臉頰流下,喃喃地道。
常淩風,24歲,某機械化師偵察營武裝偵察連連長,平時為人也很低調,直到在演習中失蹤,戰友們才知道那個訓練異常刻苦、屢奪佳績、臉上經常掛著陽光般笑容的年輕偵察連長,竟然是軍區首長的孫子。連師長、政委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首長在他們的師裏放了這麼一尊大佛,以致於兩人在常淩風失蹤後火速驅車200公裏趕往龍城軍區大院向首長申請處分,結果被老人大罵一通,不是罵他們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孫子,而是罵他們不務正業,為了一個人的事情竟然置全師工作於不顧。無奈之下,兩人隻得灰頭土臉的回去。
老人是現在軍隊中為數不多有實戰經驗的高級將領,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一個月後,“常淩風”這個名字被永遠被鐫刻在了烈士陵園的墓碑上。
……
塞外悲風切,交河冰已結。
民國二十八年十一月,塞外已然是一片冰天雪地、銀裝素裹。
一間破敗不堪的簡易窩棚內,幾個身著破舊衣服的漢子正圍繞著木板床上躺著的一個年輕人。
“常先生,醒醒,醒醒,常先生……”一個頭戴氈帽的圓臉漢子輕輕搖著年輕人的胳膊道。
朦朧中,常淩風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他拚勁了全身的力氣,努力地想睜開眼睛,瞬時感覺疼痛從全身上下每一處毛孔中鑽了進來,每一節骨頭都想碎掉了似的,最終隻是輕輕地動了幾下眼皮,又昏了過去。
“還活著,還活著!”看到年輕人還有反應,圓臉漢子興奮地叫起來。
“守富,你手上輕點,就你這身力氣,常先生就是沒死,也得被你這頓沒輕沒重的搖晃折騰死了!”一個年紀稍大點的瘦高漢子說道。
“嘿嘿……”意識到自己確實用力有些過猛,圓臉漢子連忙把手縮了回去,哂笑起來。
“徐大哥,我就知道常先生命大,死不了!”叫守富的漢子眼睛盯著年紀稍大的漢子,一臉的興奮。
“守富,你那裏還有吃的沒,給常先生弄點。”姓徐的漢子沒有接話,反而直接問道。
“有,有,晚上放飯的時候我偷偷藏了一個窩頭。”守富連忙把手伸進胸前的破棉襖裏,拿出一個糟糠窩頭,上麵還沾著幾縷舊棉花,掰了一塊就要往年輕人嘴裏塞。
“傻麅子,他現在這樣能吃進去嗎,還不趕緊找點水來,把窩頭弄碎攪和成糊糊給他吃。”姓徐的漢子一巴掌打在了守富的胳膊上。
“哎。”守富應了一聲,趕緊起身下床找水。
窩棚裏根本沒有熱水,隻在門口的鐵皮水桶裏有涼水,準確的來說是冰水。守富伸手拿起一隻有好幾個缺口的破瓷碗舀了一碗水,雙手捧著,一聲不吭便蹲在了地上,不一會雙手便已經被冰水冰得通紅。
“守富,你還在磨蹭什麼,水呢?”姓徐的漢子見水遲遲沒有端過來,扭頭向守富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