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那抹惱人的空蕩越發明顯,空到透徹心骨;空到每一寸血脈,都在微微生疼。琴聲再次響起,水袖流雲,輕歌曼舞。謝子諾看著麵前的兩人波光流轉,眉目傳情。他笑如春風拂麵,暖意微熏。她妙目美顏,顧盼生輝。隻一顰一笑間,就將他這百尺鋼,化為了饒指柔。
一室春光,屋子裏的人無不美酒在手,佳肴入口,醉臥香塌,懷擁美人。往來談笑間,鶯聲燕語,鈴蘭般的笑聲,充斥著整個春意蕩漾的屋子。有那麼一瞬間,謝子諾竟覺得在這個屋子裏,她是多餘的!
多餘到,她麵前的這個人,再也沒有回過頭來看她一眼!
是誰說,她生命中未來的日子,他都要參與!嗬,餘音猶在,他的眼中,已不再有她的身影!書上說“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果然是對的!不,她甚至連舊人都算不上。她隻是他生命中無足輕重的一個過客,如此而已!
悄悄的,退出了屋子,將滿室的春色關在了身後。獨留下一身孑然在淒冷的寒風中煢煢而立……
“子諾,你怎麼出來了?”不知道何時,天空中飄蕩起紛紛揚揚的雪花。清冷的月光透過雲層繾綣而來,照射在謝子諾清瘦的剪影上,孤寂而無助。楚天珩遠遠的望著那道蕭瑟孤單的背影,如黑暗中的一縷光明,他想抓,卻怎麼也抓不住。心痛,不期而至。他的心,莫名的慌亂起來,沉重的惆悵感徘徊在周圍的空氣中,壓抑得他連呼吸都無法順暢。
“少爺!”謝子諾唇角一勾,綻出一抹清淺的弧度。她不著痕跡的避開他的牽扯,淡淡的說道。“裏麵悶,所以出來透透氣。”
那一聲少爺,感覺隔了千山萬水,將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得遠遠的。讓楚天珩心中莫名的不爽。可是他卻找不出反駁她的理由,一時間,他有些後悔讓她作為他的書童,而非他的女人站在他身邊。“是不習慣這樣的場合嗎?!再忍一忍,待會就可以走了!”
他貼在她耳邊,溫柔而體貼的說著。寒風拂來,濃烈的酒味隨風而來。謝子諾蹙了蹙眉頭,月華如水,她分明在楚天珩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看見了少見的醉意!“少爺,你醉了!”他是醉了吧!不然怎麼會拋開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不顧,來就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
“這裏是袁家,我是你的書童!”見他不滿的蹙眉,她連忙輕聲哄道。這個叱詫商場的男子,竟也有孩子氣的一麵。她的心,微微一軟,卻又瞬間冷卻下來。這樣的他,她能看見的機會,不多了罷!
等到他們破鏡重圓,舊夢重拾。就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一切,都如她的計劃般完美,可是為什麼,心,卻是空落落的!仿佛遺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一般,痛不能忍!
她終是淪陷了!這些日子來日夜不離的相處,看到了他風流之外的各種麵貌。溫柔體貼的;浪漫多情的;才情滿腹的。這樣俊美絕倫的男子,要讓她芳心棄甲,是太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而她,不隻是動了心!還一不小心,將那顆牽連著骨血的心,遺失在了他的身上……
“天珩!”一個清麗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燈火闌珊處,袁景泰和水月那清麗絕倫的身影在燈光中搖曳。
嗬,不過是短短一頓飯的功夫,她對他的稱呼,已由“楚少”轉變成“天珩”!這一切,還不夠說明問題麼?還不夠讓她死心麼?不著痕跡的與楚天珩拉開了距離,謝子諾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了一片陰暗之中……
“三少,歌正歡,酒正酣。你半途逃席,可是要受罰的!”袁景泰爽朗的笑著,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楚天珩身後的謝子諾。“佳人在懷,********,楚兄你也太不識風情了!冷落了我的貴客水月姑娘,我可是要找你算賬的!”
“等我!”皎潔的月光中,楚天珩半眯了眼,側頭對謝子諾低聲說道。再抬首時,他眼中已是醉意朦朧。“哪裏,哪裏!別人不知我,袁兄還不知我?!有美人在懷,我楚某人可是刀山火海都能去的!”說罷,他扔下謝子諾,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