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監護室這幾天,咳痰是件痛苦的事,有幾次是護士拍後背,掐脖子,才能把痰吐出來,此時刀口很疼。這種情況在出監護室之後,還要持續一段時間,仍然要盡量往外咳痰。這是大夫千叮嚀萬囑咐的,也是我感覺最恐怖的。
7月2日
昨夜睡眠還可以,隻是刀口時而在疼痛,咳嗽吐痰尤甚。
小斐請了一位姓江的女護理工,服侍我的生活起居。孩子們不信任她,怕一個陌生人不會盡心盡意,又怕她粗手粗腳地弄疼我。可是此人很有經驗,不管我坐臥起立,變換何種姿勢,她都能使刀口不疼。早晨她用熱水給我擦拭全身,很舒服。
來上海前,都沒告訴沈陽的弟弟和妹妹們。上午給慧芬去了電話,詳細介紹了手術前後情況,讓她放心好了。
7月7日
昨天拆線,傷口愈合得很好,就是還有些疼痛。
下午做了一個B超,發現胸腔有積水。馬上在背部某處注射麻藥,並抽出超過100CC的積水。大夫說,這樣可以減輕一些疼痛。
中午,晶兒已收拾好行裝,要回沈陽了。她乘坐的航班本應在4點30分到沈陽,可在上海浦東起飛時就晚了兩個小時,結果到家時天都黑了。
晚上小斐來送飯,正好小晶來電話說起她這個“背時”的事,小斐笑著說:“小晶淨瞎厲害,什麼好事也攤不上。你看人家小抒,局長三番五次來電話動員她回撫順競聘科長,可她卻一百個不願意當官,弄得局長還得求她哄她。還有,我老爸老媽都沒坐過頭等艙,可人家回撫順還混了個頭等艙,看人家的運氣多好!”
7月9日
早五時我就起床沏茶喝水。小丹開始大包小包地收拾東西,準備出院。9點多鍾,小斐帶一中客來,將我接到暫借的新住所。這是個高檔小區,稱之為“紅禧花園”,位於航華東路。各種設施、綠化等方麵,均比小斐住的丹桂花園要好,此中住戶有不少是港台人和洋人,據說房價是7000元一平方米。
7月10日
下午,小丹乘14時的航班回撫順。是呀,三個孩子輪流在醫院陪我一個月,現在我已進入恢複健康時期,不能離人的護理已不需要了,該各自回去好好管管自己的孩子和家啦!
7月25日
昨晚,孫子念念從玉門轉天津來上海。小斐將他兒子從虹橋機場接回來。今天下午二時,小丹又將外孫子王梓送到上海。這下子可熱鬧了,倆孩子能吃肉,老伴準備了足足一盆的拆骨瘦肉,弄得晚飯很是搶手,這麼多天,我也很少看到老伴這麼開心!
晚上看小丹帶來的家裏錄像帶。某日,不知誰家養的一隻鸚鵡,在外邊用嘴啄窗玻璃,將紗窗一開,它就飛進屋裏。此時,畫麵上,隻見它站在可心的小腦袋瓜上,見可心喝奶,它趕緊落在孩子肩上用尖尖小嘴也去搶奶喝,逗得人開懷大笑。看到這個奇妙的小精靈,真給我帶來不少歡樂,多少不快也都忘卻了。
7月30日
昨天,按醫院要求,住院複查和進行靜脈化療。上午測血壓量體溫、抽血、胸透,還做了一次B超。折騰得夠嗆,我也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小斐終於從廣州打來電話。這個孩子昨晨突然出差廣州,連個招呼也沒打就走了,弄得老伴差點精神失常,這回總算放心了。由於出差可能要十天左右,所以小斐讓小丹將兩個小男子漢提前送回家。
今天開始靜脈注射,近四個小時才結束。從昨天開始,腋下疼痛有減輕的感覺,今天更明顯些。
8月1日周日
從醫院回家一周了,可身體仍是十分虛弱,尤其是胃腸極度不適,有時還隱隱作痛。昨天給濟民、殿臣、治香分別去了電話,說說治療和身體恢複情況。
今天接到老戰友楊棟、馬安榮的問候電話。
給小筠和世傑去了電話。
8月23日周一
又來醫院做第二次化療了。
照例還是量血壓、體溫、抽血、胸透、心電圖和B超。距第一次化療,已過去二十多天,但其對我身體和精神上的可怕影響,至今令我談虎色變。實在不願再做了,可是在外力的逼迫下,又不得不來。發昏當不了死,那就再做一次吧!
下午1時開始化療注射,將近4個小時才結束。
晚四點多鍾,明巨來電話,談及昨天沈陽下暴雨的一些情況。我隻告訴他們,在此期間,一定要把我外孫子看好,盡量不讓他一個人外出。
8月24日周二
盡管全身軟弱無力,但總的感覺比第一次化療的反應似乎小些。
8月28日周六
鑒於第一次靜脈化療的反應較大,這次是分三天注射完的。雖然總的感覺較第一次的反應小些,但還是全身乏力,兩腿發軟,食欲不振。
晨六時新聞,看到劉翔勇奪110米欄的金牌,打破了這個項目長期是歐美人一統天下的格局,我激動地流出了熱淚。繼而又得知山東姑娘邢慧娜力奪萬米冠軍,尤其是看她最後衝刺時的情景,真是太美了!實在令人振奮,三十枚金牌在望!
下午3點10分,中國雙人皮劃艇又獲一金,我沒料到,恐怕這也是大多數人沒料到的。當看到運動員到達終點,還不知道已奪金牌,先是懵懵懂懂,接著突然狂喜,張大嘴呼喊、歡笑,緊緊擁抱時的鏡頭,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8月29日周日
昨晚上床時還在想,若是半夜能醒來,一定看女排決賽。說實在的,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凡是女排參加的國際比賽,隻要是實況轉播,我是一場都沒落過。老女排隊員的麵孔我都熟悉,我還保存一張她們全體簽名的明信片呢!現在女排隊員如楊昊、劉亞男、張越紅、馮坤、趙蕊蕊、周蘇紅等人,我一眼也都能認得出來。我這女排情結,超過了任何一個體育項目。這次女排決賽,我焉有不看之理!
起來晚了,當我1點40分起床打開電視機時,中國女排已經零比二落後於俄羅斯隊了。咋輸得這麼慘啊!我真不忍心看第三局比賽了,就是趙蕊蕊在場上,若想連扳三局反敗為勝,幾乎是不可能的。趙蕊蕊受傷之後,女排還能一路過關斬將,闖入決賽,已經難為她們了。
第三局比賽開始了,我簡直不敢、也不忍心再看下去。
可是耳畔突然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個聲音:“球是圓的,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我一想對呀!中國不是還有一句老話麼,“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果然第三局拿下來了,第四局又拿下來了。難道奇跡就要發生了?我在心裏默默地對屏幕上的姑娘們喊道:“宜將剩勇追窮寇,此時不拚待何時!”想當年,大概是1981年吧,在世界杯賽場上,老女排戰勝蘇聯女排時有一局曾以15:0,將其剃了個光頭,氣得教練,就是現在這個卡爾波利教練,怒氣衝衝地大喊大叫。現在該是你們向國人乃至世人證明,中國老女排精神又回來了!
決勝局,我女排以14:12領先,遼寧姑娘張越紅一記小斜線扣殺成功結束了比賽,全場掌聲、歡呼聲經久不息,而中國姑娘們早已和教練員們擁抱成一團,以激動的淚水來慶祝這一奧運史上的勝利,這一曆史時刻,將永遠鏤刻在我的記憶中。
當我擦幹淚水,亢奮之情漸漸平息之後才感到化療的反應好像剛剛開始似的。
8月30日周一
晨看新聞,中國姑娘陳中,又獲一枚跆拳道金牌。我奧運軍團共獲32金,榮登金牌榜第二名。實在是令人振奮的大喜事。
9月1日周三
早7時許,斐兒上班前來看望我們,話題談到了楊棟、柴玉林等抗美援朝時的幾位老戰友。小斐興奮地主張,讓我在適當時候,將長春、沈陽幾位老戰友請到一起歡聚一次,由他主持操辦。聽了之後,我很激動,一是我們這些老戰友都已年過70歲,能在有生之年聚會一次,確是值得紀念的一大盛事、樂事,二是我兒子能有這樣的打算,我很高興,這表明他對我們老戰友之間的情誼,是非常了解與尊重的。
我告訴他這太好了,待我回撫後與你楊叔聯係,許多事情都要靠他張羅。
我今天特高興,精神也較好!
9月6日周一
小斐見我自9月3日開始散步以來,體力恢複得不錯,每日能走上一、兩千米了,又知道我前幾年對陸放翁的晚年詩作很感興趣,而且還在市報上發表了有關這方麵內容的幾篇文章。所以決定9月12日,帶我們去曆史文化名城紹興一遊。
9月10日周五
今天是教師節,給我的小學同學江雪辰夫婦去電話致賀,雪辰近幾年身體一直不太好,由於喉疾,說話都很困難。令人十分惦念。
9月12日周日
小丹昨日從撫順來上海,準備護理我做第三次化療,他帶來毛衣毛褲等秋天用的衣物,做好國慶節後才能返撫的準備。
早7點50分,由斐兒駕車,我坐在斐兒右側,駛上了滬杭高速公路。車速很快,有時高達140公裏。我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的,貪婪地注視著車窗外。莘莊、鬆江、金山、嘉善等地一閃而過。兩側是一些形式多樣的田園風光的小樓,看不出城市與色彩鮮豔的農村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