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薰殿的日子平靜而寂寥,每日能做的隻是彈彈琴,繡繡花。
殿裏除了幾個年長的宮女守著,再無旁人。
除了,玉溪。
她來到這裏之後的兩日,便有在南薰殿見到她的時候,雲岫也是一驚,雖然事先知道弘曆必定一驚有所安排,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她。
玉溪微微福神,麵上沒有多餘的神色:“雲岫格格安好。”
心頭百轉千回,往昔間,玉溪待弘曆的情愫她是知道的,也是刻意躲避的,沒有料到,這樣的情勢下,竟然是她們並肩作戰。
然而,隨即,又安下心來。
雲岫所避諱的,不過是那個女子也是一樣的愛著弘曆,再無其他。饒是如此,又怎樣呢?
雖然,兩人可以稱為名義上的情敵,可是,卻改變不了玉溪是弘曆心腹的這一事實。
這樣的風口浪尖,也隻有這樣一個身份的人,才會覺得可靠。
雲岫假意漫不經心的走到她跟前,親自扶起她來,在她耳邊低聲問道:“弘曆怎麼樣?”
玉溪四下瞧了瞧,確定沒人注意,這才隨著雲袖的手勁起身:“四阿哥安好,格格放心。”
雲岫微微點頭,已攜了她進屋。在外人看來,儼然是一副主仆情深。
仰頭望天,日頭從雲後探出頭來,冬日的日光總是濃而不烈,讓人懶懶的。
“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雲岫低頭輕撫衣袂,略顯素淨的衣角盤踞著幾枚菊,枝丫一直延伸到腰際。
玉溪低頭垂目:“三阿哥那邊蠢蠢欲動,四阿哥……有些應接不暇。”
微微歎息,弘曆終究是有些心軟,可是無毒不丈夫,這樣婦人之仁,終是難成大事。
走了兩步,心頭千頭萬緒,鬱鬱不能解。
自古兄弟之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遠了不說,就是當今皇上登基也不是那麼光明磊落。
現在,除了怡親王,其餘尚在人世的,沒有一個過的舒舒坦坦,更別說那麼被圈禁甚至是更嚴厲的。
心底一陣涼意,腿也有些軟了。
如果失敗了,如果失敗了會是怎樣的?她有些不敢想。
決定執子之手那一刻,她便把生死置之度外,隻是,若有一絲生存的機會,那何不一試?
他為她做了那麼多,在這榮辱與共的時刻,她怎能不有所行動不過?
這背水一戰,她定要助他一臂之力。
心念一動,憶起那一日匆忙的身影,心中頓生主意。
既然無路可走,那就自己尋的新路來,反正,不能坐以待斃。
正出神,玉溪推了推她,皺眉道:“你怎麼了?”
心底有了打算,雲岫正了正神色,低聲道:“姑姑可否幫雲岫一個忙?”
不管她的心裏有多麼不喜歡雲岫,可是她也知道,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刻,斷不能因為一己私念,來壞了四阿哥的大事。
她略一沉吟,便輕輕點頭:“請講。”
腳步一頓,雲岫伸手拂去塵土,默然回首道:“給我準備一套宮女的旗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