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回到家,天已經黑了,江南多雨,北京卻是不常下雨的,這時候大雨卻傾盆了,六月的天,吹到身上的風沒有半分熱度了,阿姨已經做好了晚飯,不過我這會沒有半點胃口,不管是八年還是十年的寄居生活,我都還是沒有學會拒絕,被動的接受著他們的所有好意,味同嚼蠟。
“初初,早些休息,不要太遲睡覺。”我知道我此時麵色如灰,隻是草草說了個“好”便落荒而逃,不管是八歲還是十八歲,每每我受了委屈都是獨身一人,不管是叔叔還是阿姨,那近乎溺愛的照顧我始終還是覺不出親情的感覺,雷聲大作,每個下雨天我都是度日如年。
每個下雨天,都是一個不眠夜……
日子過得很快很快,二模已經過去,離複旦十萬八千裏,班主任一個一個問我們第一誌願,讓我們製作一個詳細的計劃並且為之奮鬥,同桌甜甜填的是本市的大學,很好的學校,沒有複旦的名氣,卻也是人才輩出的地方,問我想不想和她一起去,說是對那裏的犯罪心理學很感興趣,我沒有什麼很想去的地方,複旦算一個,不過倒是可以填一下這所學校,複旦,我畢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季寶貝再回來已經是熱火朝天的接近高考了,我整個人都繃得緊緊地,一天隻睡六個小時,這時候,我好像開始瘋狂地掉發,每次梳頭都是很大的一把頭發簌簌的掉,我一直以為是我太用力,可是,不管我怎麼做都會不可抑製的掉發,我開始明白這不是我大不大力的問題。
阿姨很快發現了我掉發的問題,我隻好如實交代,她問我什麼時候開始的,我說兩個月前,我看到她猛的轉過身去,再轉過來已經神色如常,季寶貝的家庭和別人的不同,叔叔和阿姨都是極少的工作,卻不愁金錢,阿姨有大把的時間幫我尋醫問藥。
最後問來的是一碗黑漆漆,看不到碗底的東西,我嘴角頓不可抑製的抽搐了一番,最後冒死喝了,入口不化,味道經久不散,我整個味覺頓時都不見了,可是看著阿姨關切的眼神,我每每都隻有把想說的話重新咽回肚子裏,心裏隻默默的盼著季寶貝你快回來。
在我真情呼喚了一個月之後季寶貝回來了,他看著那碗東西再看了看我,無法想象像我這種21世紀的新生代大好青年是怎麼把這東西咽下去的,他於是深明大義的對我說,我會解救你的,這一刻我十分感動。
季寶貝不愧是季寶貝,他仔細查看了我的藥,又看了藥渣,終於弄懂了每種藥的藥性,合起來的藥性,最終得出的結論是都是大補的湯藥,但是,跟頭發沒什麼關係,我頓時覺得天好像又藍了。
不管這種藥有沒有效果,對叔叔和阿姨來說,都是一種心靈的慰藉,是一種寄托,可是突然告訴她這種藥對我的病並無半分幫助,這種感覺很無力,阿姨說一定要去找那個江湖術士,可是去了才發現早已人去樓空,我隻能細細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並且跟她說一定會找到能治好我的藥的,不要輕易放棄,她這才好受點,卻也再沒有隨便弄藥回來。
在生活回到正軌的同時迎來了我人生中的大事兒,高考,不管之前有過什麼幹擾,這一刻我腦子裏都隻有考試,我發誓,從未像這次這麼嚴陣以待。所以就算失敗,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