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費魯城後安婭卻沒找到霍瑞的身影,去問圖格斯他卻惶恐地說不知道。可安婭看他的神情分明是知道的。雖是心中疑惑,她卻不能大動幹戈地去找他,接下來的兩日,她被一些繁瑣的事擾得幾乎暈頭轉向。
先是興建各神廟建築緊缺石材,采石場的開采工作因為天氣與人手的緣故,效率不高。無奈隻得抽調了一部分體力充沛的士兵去充當開采工人。再是核對法老贈送給神廟的大量財產清單,牲畜和牧場不計其數,還有數個葡萄園與一批新的奴隸。令她大跌眼鏡的是,“頭”居然是奴隸的計算單位。在這個等級分化嚴重的世界,奴隸根本不算是人。
忙完這兩件事,霍瑞仍是未出現。後知後覺的安婭終於覺出了事情有點不妙。心中瞬時慌亂了起來,莫非是霍瑞遇到了什麼不測?可霍瑞身為高級祭祀,不要說是費魯城,放眼整個埃及也斷不會有人膽敢暗害他……除非是王室成員。
想到這兒安婭緩緩坐了起來,會是曼哈夫嗎?聯想到幾天前圖格斯惶恐的眼神,她心率驟然加快。若真是曼哈夫所為一切都說得通了。難道霍瑞失手了,被曼哈夫發現了是赫圖斯的人所以遭到不測?
她被自己這個猜測嚇了一跳,睡意一下子全無。匆匆批了件外袍,準備去觀星塔。看看那裏會不會有什麼霍瑞遺留下來的東西或是線索。
夜風略帶寒意,安婭緊了緊身上的長袍。小心翼翼地踏上觀星塔。今晚夜色不佳,大片烏雲遮蓋住了原本明朗的月色。視線受阻,周圍一片黑壓壓。安婭心中沒來由的惴惴不安起來,步子放地愈發輕。
當踏上最後一級台階上,本就昏暗的光線也被遮擋住了。安婭抬頭一看,夜色籠罩下,前方頎長的身影顯得有些鬼魅。緩緩抬眼往上看去,一對黑亮的眸子正看著她。
“啊……”安婭驚叫起來,腳下驀地一軟,眼見著就要從身後的階梯上滾落。
黑色的身影馬上撲了出去,一把拽住了安婭。隨後把她收入懷中。
“安婭,別怕是我。”赫圖斯緊緊圈住了她。
安婭微張著嘴,一動也不敢動。赫圖斯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觀星塔上?倆人維持著這個姿勢良久,一動未動。
“殿下……”安婭抖了抖肩膀。
赫圖斯雙臂一僵,隨後緩緩放開安婭,站了起來。
“這麼晚了你怎會來這裏?”赫圖斯背過身去,嗓音在暗夜中顯得越發低沉。
安婭看了一眼赫圖斯,這句話該是她的台詞吧?赫圖斯見安婭未說話,也沒追問。他俯身撐在石欄上,上身緩緩傾斜而出。掠過一陣微風,赫圖斯的長袍被吹得獵獵作響,仿佛要掙脫枷鎖。安婭看的心驚,她有恐高症,不由靠後退了一步。
“你在找霍瑞對嗎?”赫圖斯的嗓音很低,還夾雜著一絲略不可聞的歎息。
安婭心中一慌,怔怔地看著赫圖斯。難道霍瑞……她閉上了眼睛,害怕赫圖斯說出那個字。
“他死了。”赫圖斯飛快地吐出這三個字,聲音極輕。他轉身看著安婭,目光專注而幽深。
安婭緊抿著唇角,睫毛微顫,垂在兩側的雙手緊握了起來。慘淡的月光映照下,蒼白的臉毫無血色。她仿佛被一下子抽空了所有,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怎麼會……死?”
“他傳來了守城士兵變動的文書後就再沒了音信。”赫圖斯如曜石般幽深的眼眸宛若蒙上了一層霧氣,看不清裏麵暗藏著的波動,“等了一段時日,仍是音訊全無。我知道他有了麻煩,但沒有料到會如此嚴重。”赫圖斯閉了閉雙目,從懷中小心翼翼拿出一隻暗色的器皿。
安婭看後下意識倒退了一步,緊接著她不可置信地上前一把奪過。顫抖著雙手緩緩打開,透過月光,看到裏麵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安婭心中痛極,卻仍是存著一絲僥幸,“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