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煙波擾亂,人心無數(2 / 2)

然後,那憨厚漢子咽了口水,前去床下一個角落裏,將一個細小的包裹取出來,打開後揀選出裏麵零碎的衣服,儼然是一個沉睡著的美麗的小姑娘,隻是那小姑娘的頭上,有一雙玉質的鹿角,很可愛也很動人。

憨厚漢子邪邪一笑。他雖然惡,但隻求財;他之所以笑,是因為他知道那些貴不可言的貴人們,肯定會很喜歡這樣幼齒的美人,尤其是.....不是人的。隻要能脫手,千兩白銀唾手可得。想到飛來的橫財,他心跳不由得加速。他快速將包裹裹上,從外麵看便是普通的歸鄉人的包裹,然後,為了防止那女孩窒息而死——活人要比死人值錢多啦——他在這之前便在那女孩嘴唇下麵換了一片烘焙過的鳳丹樹的樹葉——能清心蕩氣的小東西,一兩銀子一片,名貴的緊,但是與那最終的收益相比,不過九牛一毛。

然後,他還帶著淚珠與紅暈的眼睛,森然望向已經睡得深沉的凶惡漢子。

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這裏是三教九流彙集的地方,死個把人,也難說查得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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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灣上幾人愁,對著燈光,幾個客人愁得斷腸子了。

一隻長得肥肥的老狐狸——確切地說是身披客商衣服的肥肥的狐狸精,在大街上欲哭無淚。旁邊有一個一樣肥的虎耳虎紋護衛,嘴裏隻是滿口胡言:“我餓了,老狐狸,我們....先去吃飯?”

“吃飯?吃斷頭飯去吧!”老狐狸惡狠狠地瞪了它一眼,“叫你看好殿下,看好殿下,你怎麼就是.....就是......”顯然,他在這時候也是詞窮了。

他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這.....這可是那位大人.......那位大人之後啊。那位大人震怒之下,我們誰......誰能活?”

“老狐狸,話是這麼說,可飯難道不吃了嗎?”虎頭虎腦的虎將軍,無奈說,“我不知道,在你這等修為下還不能以氣息找到殿下,我們兩像無頭蒼蠅那樣去找有啥子意思?倒不如回去搬救兵——”

“搬救兵?哪門子救兵?”老狐狸氣鼓鼓地罵道,“殿下是偷偷摸摸出來的,這件事要是讓那位大人知道了,可有你我好果子吃!而且,這麼一來,天下間還有誰不知道殿下丟了,此事被有心人利用,可就.......如何是好?”

“就這樣吧,俺心粗,不在意,費腦子的事情還是您去忙活吧。”老虎裝作毫不在意,“更何況,殿下總該有自保之力。”

“豬腦子,豬腦子!殿下未曾見過人心險惡,縱然擁有絕世之資,也依然會被騙被欺,若如此一想,人世間繁複之光景,俱是刀鋒也。不行不行,老臣越想越心驚啊。”

那老虎訥訥不敢言,隻是嘴裏還嘟囔道:“就算如此,我也不是豬腦子啊。”

“罵你是豬腦子你還敢頂嘴了?你是豬崽子,你爹娘是豬腦子,你全家都是諸.......”老狐狸氣急敗壞,身上全無一絲運籌帷幄的超然感,如連珠般罵出一串不堪入耳的髒話。

老虎眼看是要將臉沉到胸口了,嘴巴幾欲張開,又合了起來,怯生生地就像挨訓的小貓——沒有多少人,會在意他隱藏起來的尖爪利齒。

興許是罵累了,也或者是知道罵他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老狐狸終於閉上了嘴巴。

老狐狸捋胡須,靜思好久,終於緩緩張開嘴:“要不,我們先去望仙樓吃飯?”

“唉唉,是啊,老狐狸,就是這個理。”老虎一臉深仇大恨地點頭。

為了配合,他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就像夜裏消失的烏鴉發出的哀號。

望仙樓就在前方三百米處,燈火闌珊,深夜不眠,盛產醋魚。除此之外,它的最高處,也是江寧城的最高處,比那將近十丈的青雲塔還穩穩高了一頭。

燈火映照在江麵上,江麵泛起了火樹銀花般的美景,遊船借此而任遊,客船借此而夜行。

若把江寧比作人,望仙樓就是那塊最耀眼的佩玉,配在長江水化作的金絲腰帶上,平添了幾多典雅與莊重——望仙樓上身份最高,最能得到尊重的不是大修行者,不是位高權重者,而是受人尊敬的大學問家,詩人。所以,望仙樓頂樓上有一麵玉石板,專門刻下那些流傳一時的名作供人瞻仰;更有幾麵普普通通的青石板,立在望仙樓一側,雖卑微,卻似與樓平起平坐,上麵刻著那些古往今來,傳說傳世之詩才也。

一江之上,望仙樓,望江樓,一字之差,恩怨情仇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