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計劃的一樣,第二天,東方天空的魚肚白還沒有散去之前,從睡夢中醒來的她們開始行動了。
準確的說,是學徒們開始行動了。
“莉莉安小姐就再休息一會吧,昨天晚上為了找到不能靠近的區域,又繪製出地圖,本來就熬得很晚了,收集情報這種事就交給我們吧。”
“唔……可是……”
木板的硬床上,女孩努力想要支撐起身體,但很快,身上到處傳來的酸痛以及發自心底的疲倦把莉莉安重新按回了密托茨黛拉的懷抱。
早起,對體質孱弱的小公主來說原本就是件困難的事。
加之在一點也不舒適的木板床上睡了一晚上,低血壓的壓力比以往還要來的大。
雖然她的體質在喚醒《告死靈書》時有所改善,現在相當於一個常年鍛煉的武者的強度,但長年衰弱的體質也影響了她的精神健康,讓體質改善的效果在戰鬥之外的時候沒得到絲毫的體現。
而這,是《告死靈書》的力量所無能為力的。
“好了好了,莉莉安,明明一副很想睡的樣子,就不要逞強啦,我們兩人身上的項圈會向亡靈法師反饋位置消息,如果我們盡可能的減少活動的話,更加可以麻痹亡靈法師得警惕心不是嗎?”
以盡可能讓懷裏的摯友舒服一些的姿勢將莉莉安抱住,密托茨黛拉與麥一同勸說著明明一臉疲憊卻依舊強撐著身體想要起床的莉莉安。
銀狼的少女認識莉莉安已經兩年了,這是足以讓她在很多時候都以為已經足夠了解這個單純可愛的小公主的時間。
可每當她有這種想法的時候,莉莉安又總會刷新她的認知。
莉莉安·阿蘭斯,是個有些奇妙的孩子。
與嬌柔,懦弱這樣的詞彙無比相襯的小公主,在她們一幫好友惹出的各種騷亂中,一直以來都是處於被卷入、束手無策的被保護者的立場,一直都是這樣。
對,一直都是這樣。
那個在冒險中與友人走散,在冰冷的墓地中瑟瑟發抖無助哭泣的她。
那個在祭典中小心翼翼的,會因為無傷大雅的事情拚命的道歉的她。
那個在爭論中畏畏縮縮的,連正確的意見也從來不敢大聲說出的她。
懦弱的,令人憐愛。
可是,這樣的她,在有些時候,又會讓密托茨黛拉覺得陌生。
那個在試煉中一直牽著友人的手,卻在認定自己是累贅時,毅然決然放開的她。
那個在學院議會的麵前,大聲的、撕心裂肺的呼喊著墾求的話語的她。
又或者是像現在。
一旦提議什麼事,一旦可以做到什麼是,她就會固執的參與進去。
但是——
鼓起勇氣去做什麼,卻不是出於勇敢。
毅然決然背負責任,卻不是出於責任感。
——很奇怪。
無能為力時就什麼也不做,可以做到就拚了命的去做。
在某種意義上,這是正確而正常的做法,但為什麼呢?這樣的莉莉安,總有種別扭和不協調感。
所以,密托茨黛拉輕聲的安撫著又一次想要撐起身體的莉莉安。
“我們就先待機吧,這樣,說不定會更加的安全,而且就算要做些什麼,也要養足精力才行呢。”
“所以,莉莉安小姐,請安心休息吧,也不是說就要一整天都待在床上,但是,要是犯迷糊了不小心走到危險區域裏,那就太滑稽了不是嗎?請相信我們,雖然還隻是學徒而已,但是交給我們也沒有問題的!”
“……”
擁有【幽魂主腦】力量,我是不會因為犯迷糊而誤入危險區域的——莉莉安將這句話咽下。弗萊麗驚喜的看見小公主有些艱難卻明確的點了點頭。
“要、小心……”
——都被那樣懇切的拜托了,繼續固執下去,隻會打擊到她們的熱誠吧。
勉力支撐身體的力量一鬆懈,撲通一聲,莉莉安重新躺回了密托茨黛拉的懷抱,目送著門外向她們彎腰行禮的麥和弗萊麗將木門關合,鬧別扭似得蹭了蹭密托茨黛拉,重新閉上了眼睛。
輕輕掩上木門後,麥和弗萊麗躡手躡腳的從二樓來到了木屋外。
學徒的另兩人已經在那裏等了。
“早上好,庫傑,莫忒。”
“啊,麥,弗萊麗,早上好。”
“兩位早上好,有些晚呢。”
簡單的打過招呼後,庫傑好奇的問起了她們遲遲沒有下來的原因。
“呀……因為莉莉安小姐很擔心的樣子,一直要跟過來,勸說花了一點時間呢。”
“我們要做的原來是那麼值得擔心的事嗎?明明都有地圖了。”
想起昨天晚上,與無頭騎士分別後,在村莊裏走來走去尋找著她們不可以靠近的危險區,昏昏欲睡,腳步不穩了還強撐著將每一個區域靠近多少米是安全的都測量出來,回到村長家後又熬夜繪製出兩張地圖的莉莉安,雖然是調侃的語氣,庫傑的話語裏也飽含著尊敬。
“嗯,我們也這麼勸說了,雖然莉莉安小姐,密托茨黛拉小姐也一起來的話效率可能會更高,但是,果然還是讓她們先休息好了,畢竟,我們總不能一切都依靠她們吧,就算是學徒,就算不能用魔法,魔法師就是魔法師,總能派上用場的。”
麥和庫傑手中拿著的,就是莉莉安昨晚連夜繪製出來的地圖,之所以莉莉安會那麼疲倦,也有畫這個畫到深夜的原因。
雖然村莊不大,房屋也不多,但這也不是簡單的簡筆畫,如果沒有密托茨黛拉的幫助,莉莉安說不定就要熬通宵了。
看到那努力的樣子,不管是誰,都會油然而生一種心疼與尊重吧。
“好,那麼,我們也不能浪費時間了!”
拍了拍臉頰,在秋日清晨微微泛起的薄霧中,麥稍微提高了聲音。
“按照計劃,我和弗萊麗在村莊裏收集情報,主要是關於這個村莊可能存在的一些不同尋常的事,庫傑和莫忒你們就去靠近森林的村邊,按照無頭騎士的說法,它會在那裏告訴我們,我們要尋找的那個百夫長在這個村莊裏的理由,記住走路看地圖,注意周邊環境,不要不小心被炸死了,那麼。”
啪!啪!
習慣性的拍了拍手,麥拉著弗萊麗向村莊中走去。
“出發!”
“哦!”
“哦——!”
清晨的村莊裏,回蕩起兩聲元氣十足的回應聲。
“哦、哦……”
片刻後,響起了第三聲。
直到女生的兩人走遠,庫傑才從麥的演說中回過神來。
“……她平常就那樣嗎?”
雖然不是什麼慷慨激昂的說辭,但是被麥說出來,總有一種毫不遮掩的氣勢。
“啊?”
還在疑惑庫傑怎麼突然不動了的莫忒,這才反應過來,苦笑著擺了擺手。
“嗯,因為和找茬的正式魔法師對著幹,需要聯合起學徒們才有勝算,不知不覺麥就養成了這種氣勢,好像大家的評價都還不錯……不過,你應該是第一次見到吧……”
“不,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隻是……”
回憶起曾經在紅楓城魔法塔圖書館的二層聽到的少女那說不上振奮人心,卻給人以安定感的務實講演,將那時的感受,與現在做一個對比,庫傑點了點頭。
“直麵的話,感覺果然不一樣……好了,我們也走吧。”
“嗯……啊。”
莫忒跟上庫傑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突然想到了什麼的他,用奇妙的表情回過頭,看向女生們離開的方向。
“怎麼了?”
“不,我說,這麼早,這個村子裏好像一個人都還沒有出來的樣子……麥和弗萊麗,要去哪裏尋找線索和奇怪的事呢……”
秋日晨霧中的無名村莊,異常的安靜。
除了他們四個人,好像誰都沒有出現的樣子。
“……還是先去把我們確定可以得到的情報入手吧。”
“啊,嗯……”
麥和弗萊麗察覺到莫忒和庫傑察覺了卻沒有來提醒的這一點,是半個小時後。
晨霧在初升的朝陽中消散無蹤,晶瑩的露珠結束了短暫而璀璨的生命,將這一切過程映在視野的一角,繞著這個不大的村落小心翼翼避開每一個危險區域走了好幾圈的麥,終於沉不住氣了。
“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啊……”
“是、是呢,很奇怪呢……”
小麥色肌膚的少女背後升騰的漆黑氣流讓弗萊麗的回答也變得膽戰心驚的。
擁有相當程度的領導才能的同時,麥也有著脾氣稍有些急躁這種無傷大雅的小毛病。
晃悠了半小時一無所獲的煩躁感,並沒有讓她的思考也變得煩躁。
“一般來說秋季是這樣的村莊最繁忙的季節來的,無論是收獲還是狩獵,攤曬穀物又或者是采摘別的東西,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時間,這個村莊的人口的話,從早忙到晚才是正常的……嘖,這個村莊,本來就不正常嗎?”
在故鄉見慣了秋日繁忙景象的麥歎了口氣。
她是以一個正常情況的村莊為基礎製定收集情報的方案的。
可這裏壓根就不正常。
昨天,村長所說的話成為了麥思考的關聯性情報。
【也有人等無頭騎士消失後試圖逃離村莊,但這些勇敢的人們全部在越過金色的花田之前,就在爆炸中灰飛煙滅。】
【當時尋找墓地的人和試圖逃離的大多都是青壯年的男性,他們的死讓村莊失去了大半的勞動力,而且,熟識的人接連在麵前化作猩紅的血花,人們不再敢越過那無形的紅線半步,沒有人離開村莊去勞作,漸漸的,食物開始短缺,餓死的人出現了。】
【但很快,有些村子以外的人騎著馬,穿著鎧甲從外麵帶來糧食,魔物攻擊村莊時也有無頭騎士消滅,那些魔物的身體也是糧食,毛皮則成為冬天的被褥,缺少柴火時,會有整棵整棵的樹被堆在村中央……就這樣,這個村莊依舊存在。】
“被亡靈法師所圈養的村莊,嗎……”
那麼,在農忙時節卻如此清閑也可以說得通了。
他們根本不需要勞作來獲得食物。
“麥,現在怎麼辦?”
“唔……既然不需要勞作也能獲得食物,那他們就算整天都在房子裏也沒有問題,我們又不可能去敲門打聽……”
苦惱的敲了敲腦袋,麥靠在低矮的楓樹旁,思考打破窘境的方法。
然而,思考到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打破窘境的主動權不在她們身上。
人的惰性是可怕的,在衣食無憂的情況下,很少有人可以克服得了這種與生俱來的慵懶,在這種文娛活動缺乏的村落裏更是如此。
被圈養超過十幾年的話,整年整年閉門不出也是有可能的。
“……回去吧,看來,隻有拜托村長了。”
與其祈禱有誰能戰勝這樣的惰性,不如讓村長幫忙找人要來的快。
做出這個決定的麥整個人都被低氣壓籠罩。
所籌備的計劃遇到當頭一棒的狀況,以前也有遇到過。
卻都沒有現在,這種攸關生死的情形下,這劈頭蓋臉潑來的冷水比往常更加徹骨。
“嗯……”
粉發的少女伸手撫摸著少女褐色的短發,感覺到好友的擔憂,麥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沒關係的,村長也一定會願意幫助我們的……”
——根本沒有把握。
到現在,麥才深刻的意識到自己以為很容易就能達成的計劃,是多麼的困難。
她忽略了人類的惰性。
並不是指,因為不勞作亦得食,所以閉門不出的惰性,而是另一種,安於現狀的惰性。
在死亡的威脅和衣食無憂的鞭子與糖下,被飼養的村民們,憑什麼要幫助她們呢?
平穩的生活——哪怕這是被飼養的生活帶來的強大惰性下,村民們不需要改變,隻要維持著現在,他們就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
完全可以任由這惰性將他們死死束縛。
為什麼要反抗、改變呢?
為了自由?
為了尊嚴?
能吃飽肚子,穿上暖和的毛皮,有遮風擋雨的房屋住。
在這些麵前,自由和尊嚴又算什麼呢?
多少人出賣自由和尊嚴乃至靈魂所求的,不就是這些東西嗎?
“哈……我還是,太天真了啊。”
握住撫摸著自己頭發的手,麥自嘲著。
“麥?”
——不行,怎麼能讓相信著我的人看見這種沒用的表情呢?
低下頭,將浮現的沒用表情從臉上抹去,重新抬起頭的麥,映照在弗萊麗眼中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不,沒什麼,我們先回去吧,計劃,要……修改……”
抬起頭的片刻後。
視線的一角。
茅草屋與茅草屋間過大的空隙裏,可以看到村中唯一的石質建築。
一個婦女,正艱難的提著一大串風幹的肉塊和一個看上去就不那麼輕盈的袋子,時斷時續的走著。
“——啊!”
“哇!麥、麥?怎麼了嗎?”
友人的驚呼被暫時的無視了。
會不會提供情報,會不會和自己交流,會不會被冷眼相待甚至無視——這些想法在瞬間消失一空。
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那個滿臉困惑的婦人麵前了。
到這裏需要繞路,要走過的距離比看上去遠不少,即使如此也想也不的想跑起來,氣喘籲籲的麥站在婦人的麵前,看著那雙充滿困惑的淡藍色眼眸盡可能的露出微笑。
——冷靜、冷靜,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不容有失!
“那個……你是……”
“啊,不、不好意思!”
搶在婦人開口前,麥大聲的——首先按照進入紅楓魔法塔以後養成習慣的禮節表示歉意。
接著……
“需要幫忙嗎?”
說明來意。
婦人訝然的看著這個還在喘著氣,脖子上戴著項圈的女孩,又看到另一個粉發的女孩跑過來。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她,最後看了看自己一個人拿起來明顯很吃力的食物……
“嗯,那就麻煩你們了。”
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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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好意思,我們非要幫忙……”
直到坐在與村長家那張木桌同樣粗糙的餐桌前,麥才有餘裕去思考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總結起來就是——突然跑到不認識的人麵前問是否需要幫助。
雖然從道德方麵來說這毫無疑問是正確的,但果然羞恥心和道德是負相關的,現在坐在椅子上,麥和弗萊麗都有些不自在。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我也因此省了些力氣,應該要感謝你們呢,可是,這個家也沒有什麼可以招待你們的,真是抱歉呢。”
“不、不如說,有清涼的水喝就是萬幸了。”
在木杯裏倒入清水,在婦人轉身將走入廚房的間隙,麥看向那個僅僅用一個櫥櫃與充當客廳的房間隔開,用做烹調的場所。
正如婦人所說,是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東西可以招待客人的廚房。
再加上,這個婦女是去村中的倉庫拿取食物,搞不好,這個村莊的食物,都是配發的也說不定。
這也比較符合村莊被【圈養】的情況。
——這樣看來,其他的民家裏也應該差不多……
不過,弗萊麗說的也不是客套話。
魔力被限製,連強化身體能力都做不到的她們僅僅是幫忙搬運穀物就已經累的滿頭大汗,能有水喝就要感謝真神了。
特別是不甚潔淨的亞麻衣沾滿汗水後,老實說,在精神的潔淨方麵更加糟糕了。
不過現在也無暇在乎。
將杯中的清水一飲而盡後,麥開始琢磨起要怎麼從這位目前為止唯一見到的活人口中,不露聲色的套取情報來。
就像她之前所憂慮的,村民們為什麼要向她提供情報呢?
“你們就是這一次被那個魔法師抓來的人嗎?”
“誒?!嗯、嗯。”
——在還沒有想出方法前,身份卻先暴露了。
——不、不如說,有這個項圈在不暴露才奇怪吧!
將動搖壓製到內心的深處,喘了幾口氣,麥讓身體冷靜下來。
“就像你看到的,因為這個項圈我們沒有辦法離開,但是,就算一直待在村長家也沒有什麼意義,出來閑逛時遇到了你,想著總算有個可以交談的對象……就沒有想那麼多。”
胡編亂造——也不能這麼說,但的確是個有些牽強的理由
“啊,這種感覺我懂,因為一開始,我也是這樣呢,這個村莊實在是太沒有活力了,最開始的時候真的是閑的慌呢——”
卻意外的得到了認同,鬆了口氣的麥……
“對呢,實在是太閑了——誒?!”
突然尖叫著站了起來。
笑吟吟坐在木桌對麵的婦女,就像預料到了女孩的反應,微笑著擺了擺手示意激動的女孩坐下,她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清水,用非常懷念的語氣告訴了驚愕的少女們。
“我也是因為那個魔法師才待在這裏的喔。以前我是一個小商隊裏打雜的傭工呢,雖然這麼說……”
那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婦人將麻布的衣領拉了下來,稍嫌粗糙的肌膚上在鎖骨上,有著很多明顯不是歲月風霜所留下的鮮紅痕跡。
還有比那更加鮮明的,漆黑的烙印。
“也就是一個奴隸呢。”
自神話時代以來一直植根於大陸的毒瘤,【奴隸製】的鮮明刻印。
“悲慘生活……你們也不想聽吧,總之,有一天,連夜跑商的商隊馬匹突然暴斃了,商隊的頭領決定來這個村莊過一夜……接下來發生的事,和昨天差不多,一隊無頭騎士突然出現,要求我們與貨物一起留下來,大家當然不願意啦,然後,大家就都死了,隻有一開始就沒有反抗權利的我,還有另外兩個被嚇破了膽的人留在了這裏。”
“再也沒有離開嗎?”
“有幾次和村長一同去附近的小鎮買過一些東西,其他時間就真的是一直待在這裏,雖然最開始因為不用再天天被打被罵。還能吃飽飯而高興了一陣子,但很快就被無聊淹沒了,嘛,雖然到現在,也不會太無聊了呢。”
婦人的表情突然變得嬌羞,因為這個突然的變化,麥楞住了。
就在她的思考回路還沒有處理好這個變化的時候,弗萊麗先反應過來那是怎麼回事了:
“啊,難道說是,有戀人了?”
——通過少女的直覺!
“沒錯喲,不嫌棄我曾經是個奴隸的憨厚肯幹的男人哦,雖然還沒有結婚,不過,這棟小房子,還有這些家具,全部都是他做給我的喲,雖然做的不怎麼樣……”
“怎麼會,手工的東西才是最能表達情意的哦!”
就在一刹那,麥愣神的刹那。
——話題一下子向著滿意粉紅色少女心的天空一路狂飆。
等她回過神來,弗萊麗和婦人之間的談話已經沒有了對戀愛僅限於小說程度的她插嘴的餘地。
“果然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這個死氣沉沉的村子裏,他可以算是最勤快的了,所以我喜歡上了他,其他的男人,幾乎都天天在家裏混吃等死,偶爾看見也是死氣沉沉的,雖然我隻是個奴隸,但那樣的男人長得再好看我也不會看上。”
麥知道弗萊麗熱衷於那些戀愛故事,也一直為了吸引某個笨頭笨腦的家夥而努力。
但是,雖然也有春心萌動的時刻,卻一直與戀愛無緣的她,怎麼也無法理解粉發少女突然打開的話匣子。
尤其是還有一個似乎非常感同身受的人在場的時候。
聽著她們聊男人有哪些習慣讓人受不了,用什麼樣的鮮花點綴可以更加吸引他的視線這類話題,麥感覺自己漸漸沉入了一個無法言明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