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三爺摸了摸酒葫蘆,一口酒悶下去,“此行下山是來置辦幹糧的,凡俗之事就隨他去吧,這牢房之中也關不住我們,若是明日還見不到縣令,我等便主動去見見他。”
眾人點了點頭。
“咳咳……”
倏然之間,一道奄奄一息的咳嗽聲傳來。
“誰?”許縛寒回過頭。
歐雲直接站起身,來到鐵柵欄邊,另一邊的牢房裏躺著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
許縛寒看了看二爺,二爺遲疑了片刻,凝重的道:“讓開,我來掰斷鐵柱。”
鐵澆的柱子硬生生被掰得扭曲開來,直接和另一邊的鐵柱並貼在了一起,六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另一間牢房。
五師姐來到老人身邊,雙指並攏靈力湧動,輕輕一抖,一束火花被點燃。
昏黃的火光照映在老人身上,他的雙手蠟黃爬滿了皺紋,再往上看喉結滾動卻聽不見聲音,眼珠子深深地凹陷下去,幾乎半張臉都模糊不堪,看起來像是燒傷。
歐雲將雙手按壓在老人的喉結處,眉頭深皺,怒道:“是誰竟然如此惡毒,他應該是被燒融了的鐵水強行灌進口中,順著咽喉將全身經脈全部燒斷了。”
“畜生!”二爺一拳頭砸在地上。
許縛寒一直看著老人深陷下去的眼睛,他輕聲道:“你想說什麼?”
老人顫抖著,嘴角在蠕動。
他俯下身,將耳朵貼在老人嘴邊。
“救……救……”
他努力的抬起手,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將手搭在了許縛寒的手中,眼睛滑過一絲熱淚,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少年,漸漸地失去意識,身體漸漸失去溫度,變得冰涼。
許縛寒抬起手,掰開老人握得死死的手,裏麵藏著一條手絹。
攤開手絹,手絹中央卻是一個‘諳’字。
許縛寒渾身顫抖著,他不知道老人最後想說什麼,也不知道這手絹到底是什麼意思,可他卻記得老人死前的目光。
那是恨,是遺憾,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奈。
三爺輕輕地歎了歎氣,一口酒下肚,安靜的走回原來的牢房坐下。
四爺拄著木杖,拍了拍許縛寒的肩膀然後安靜的離開。
五師姐蹲下身,輕聲道:“小師弟,聚散無常,各安天命吧。”
“天命?”許縛寒聲音帶著憤怒,“如果我說我不相信這個世界有所謂的命呢?”
“凡間之事,我等身在事外,隻當是看看就好了。”六爺歎息。
許縛寒沒有說話,那一雙無奈的眼神在他眼前久久無法散去,就好像在訴說著什麼。
他盤坐在老人身邊,拿出骨笛,笛音低沉而深遠,如泣如訴。
牢房中,點點螢火一閃一閃著被吸引而來,它們翩翩起舞,輕盈的律動,就好像消散在漫天的靈魂漸漸在聚攏,它們受到了吸引,得到了安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縛寒站起身,他的眼神不再迷茫,不再無奈,更多的是憤怒,一腔熱血在沸騰。
他望著牆外的某一處,麵色淡然,忽然開口道:“我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