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對著先生那聖潔的臉,阿初自然更喜好讀書。”其實在沈雲初看來,看書委實是件累人的事情。
前世她隻懂些拳腳功夫,最喜好騎馬射箭,最討厭讀書。然蕭銘最喜歡那些文弱的女子,京中那些柔弱的嬌嬌,會吟詩作賦,會彈琴跳舞,常常得他青眼。就連府中的貴妾都是些腹有詩書的。她為了拉近與蕭銘的距離,時常徹夜讀書增長學識,隻為了月圓之夜王府聚餐時,能在他與寵妾談論風雅之時,能插上一句話,能得到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重生以後讀書成了她無聊時候的消遣,都是些遊記或者野聞軼事,睡不著的時候便隨意翻幾頁,以至於她讀書的時候喜好找個舒服的姿勢,然而再舒服的姿勢,擺久了也會變得舒服,沈雲初拎著書本,在荀陽的馬車中翻來覆去地折騰。
荀陽看著她時而側身時而仰臥,胡亂折騰的模樣,寵溺一笑,“你再亂動,你的發髻可就亂了,這樣好的手藝可不是誰都會的。”
沈雲初的目光從書本上挪開,淡然道:“先生方才不是還想讓阿初拆了這發髻,若是被我躺亂了,豈不是剛好能拆掉,遂了先生的意。”
“也好,省得你將寺中的僧人都嚇傻了。”說話間荀陽往她跟前靠了靠,將她的腦袋搬到他身上,“你若是這樣蹭著睡,發髻會亂的更快,更能遂了我的願。”
沈雲初乍然間聞到杜若的氣味,本能地想跳起來離他遠些。可覺得腦袋枕在他身上,比方才舒服多了,舍不得放著上好的人肉墊子不用,索性就在他懷裏翻了翻身,拿起書來繼續看。
荀陽眉梢眼角染上淡雅的笑意,隨手將旁邊桌子上的棋盤擺開,自己跟自己下棋。
沈雲初在他懷裏躺著,沒再肆意折騰,因為她竟覺得杜若的氣味格外好聞,就連那微微青澀的氣息,也有安神的功效,她的心空前的踏實。
看著看著她手中的書便掉在了厚厚的地毯上,荀陽垂眸看去,卻見她竟是睡著了。
如玉的麵龐,映著從車窗縫隙中透過來的日光,顯得越發恬靜淡然,鬢角的發絲因為她剛才折騰的緣故,微微有些淩亂,荀陽伸手將那些發絲幫她拂到耳後,略帶著薄繭的指腹忍不住觸摸她小巧的耳垂。
“主子,前麵似乎是晉王府的馬車,似乎在等您。”就在荀陽想垂首輕吻她的耳垂的時候,墨痕的聲音突然響起。
“嗯。”荀陽起身,淡淡應了聲,神情有些不悅。
墨痕不再吱聲,駕著馬車往前駛去,來到晉王府的馬車前。馬車簾子挑起來,露出蕭銘唇角含笑的臉,墨痕一勒馬韁,衝著蕭銘微微抱拳,算是行了禮。
蕭銘也不介意,少師府的奴比尋常王公家的管家還要受人尊重,因為少師府就沒有幾個奴,能在少師府呆住的人,都是荀少師的親信。
他對著墨痕點頭,對著荀陽那輛畫著曆代聖賢的馬車緩聲道:“孤聽聞少師今日去菩提寺與神僧論法,所以特意在此等候少師同路,想與少師沿途對弈,以解少師旅途寂寥,不知少師大人意下如何?”
這話說得十分客氣,再如何說蕭銘是皇子,是陛下親封的晉王殿下,在荀陽麵前將身段擺的如此低,可見他對荀陽何其珍視,大有禮賢下士的意思。
然而荀陽卻不領情,隔著厚厚的車簾輕聲答道:“殿下親自邀約,荀陽不勝榮幸,然而車中有人淺眠,荀陽不便放冷風進來,若是惹得她染上風寒可就不好了,還請殿下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