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他。”
“那為什麼你非要去看他啊,你不是說隻見了一麵,而且人家態度也不好嗎?”
“我不知道,”一輛出租車停在我們麵前,我拉開車門和顧璿坐進去,“去xx腫瘤醫院,”接著我轉頭認真地對顧璿說,“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真的很為他難過。他才19歲。”
顧璿不說話了,我知道她會理解我。她真的很明白我。我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
大約10分鍾後出租車停下了,我付了錢,急急忙忙地和顧璿下了車,跑進醫院住院部。我開始打聽徐子業的消息,比想象中要順利,我很快得知了他的病房,拉著顧璿去坐電梯。
“你不覺得還是有些奇怪嗎?人家看到你費盡心思來看望,會以為你圖謀不軌。”電梯裏隻有我們兩個人,顧璿拿我打趣。
我咧嘴一笑:“不是你和我一起嗎?”
顧璿衝我翻了翻白眼,但依舊很好看。
到了病房門前,我透過門上的窄窄的窗戶看到了徐子業,似乎和一個星期前的他沒什麼區別。他的媽媽不在。我鼓起勇氣,推門走了進去。
病房裏另外一個人正在呼呼大睡,徐子業好像沒有聽見我和顧璿進來的聲音,還是像上次我見到他時一樣望著窗外。我和顧璿走到他跟前,我輕輕喚道:“徐子業。”
他比上一次見麵更蒼白消瘦,可能不隻是疾病,巨大的心裏壓力也讓他如此憔悴吧。徐子業盯著我看,我被他盯得發毛。“你還…記得我吧?”我問。
“記得,”徐子業總算開了口,“請坐吧。”
他指指床下,有兩個凳子。我把它們拿出來,和顧璿坐下。我們一時間都有些尷尬,曾經驅使我來看他的熱情消失了,望著他了無生氣的臉,我沉默了一會兒不知該說什麼。
“我們給你帶了禮物。”我突然想到手裏的盒子,遞給他。
徐子業看上去不怎麼想收,我伸向他的手有些畏縮了,不過他還是接過去了。我鬆了一口氣,向他解釋:“是個風鈴。”
他把盒子拆開,拿出風鈴。風鈴在他手中發出悅耳的聲音。他提著,端詳了一會兒,說:“很好看,謝謝。”
“不客氣。”我回答。一陣沉默,我接著解釋我的來意:“上次覺得你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一直想找時間再來看你,結果你轉院了。”
“這邊治療我的病比較專業,”徐子業的狀態比上次好了許多,“真的謝謝你關心我。”隻是那張蒼白的臉上沒有笑容。
“沒什麼的。”我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們吃午飯了嗎?我媽一會兒下班過來送飯,我可以打電話叫她多帶些。”
我們連忙擺手,然後告辭。我和顧璿都有點狼狽地從病房裏逃跑一般離開。不知道什麼感情攝住了我們,如鯁在喉。一直跑出醫院大門,我們才站住。顧璿看著我的眼睛:“我理解你了,小和,他…”
我知道顧璿想說什麼,但我們都找不到適合的詞句表達。如果說“他好可憐”,則像是在幸災樂禍;如果說“他好堅強”,可實際上換做誰都會因求生的欲望而顯得堅強,這個感歎太過虛偽。我第一次如此近地麵對一個癌症患者,或者說,癌症。此時任何表述都太牽強,我和顧璿沉默著離開。
午飯我們隨便找了一個快餐廳解決,顧璿推薦說這裏的雞排飯很好吃。當我第n次用勺子戳向金黃酥脆的雞排時,顧璿突然抬起頭:“小和,我忽然覺得,我們的分離根本不是什麼大事!”
我驚訝地望向她。
“我們可以視頻通話,可以e—mail,現在網絡這麼發達,我們的分離不會太傷感。而如果是生死分別…”顧璿停下來,我們對視著,突然笑出來。
我們這麼年輕,卻在這裏討論死亡,仿佛是件很可笑的事。於是我們誰都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吃過午飯我們去了電影院和商場,看了一場喜劇愛情電影,之後在商場顧璿給我挑了一件t恤,上麵是個可愛的貓臉,扯著一個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