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一過,他便起床。他睜眼時,已經聽到極其輕微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已打好洗臉水,備好衣服冠飾。幾乎每日都是如此,他從床上坐起,她便在外間隔著四道屏風輕聲說:“水已備好,請大人梳洗。”
他出門,她送至門外,回頭再收拾房間,準備這一日的飯食茶點。
每一件事,她都做的十分盡心。
而他,卻在神喚大殿,為控製她的國家,十分盡心。
命運,總是如此可笑!
她在書房中,見到他的桌上有一本《宋詞全注》,便信手翻開。
原來他對中原之學,也是如此了解。她看著書上的圈圈點點,以及他的批注,毫不閃避地對著書頁笑了。她想,這一刻的她最放心,因為他不會回頭,更不會看到她深埋心底的秘密。
“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她輕聲吟誦。那日,他言辭華美,執意將碧螺春更名為“春山之外”,便是源於此句。故而,她一直以為在他的心底,有一位遠在春山之外的神女,直到那天從霜的口中得知他與衣川紫……
又輕輕翻了一頁,驀然,一張紙條赫然映入眼簾:“當你看到時,請泡一壺‘春山之外’送來神喚大殿。赤羽大人。”她知道,在西劍流,隻有她會喚他一聲赤羽大人。
“啊?”她的心頭猛然一驚,如同平日裏聽到他的名字時一般,心頭似是被石頭重重地砸了一擊。看這字跡,該是兩三天之前所寫,那我今天還要送過去嗎?
終究是敗給了自己的心,她端著茶盤,一路緩行至神喚大殿。而此時他卻不在。
殿上衣川紫與邪馬台笑、天海光流三個人也在等待軍師的到來。
“凰仔啊!你來送茶?”邪馬台笑一向不拘小節。
“是。我先為三位隊長斟茶。”說著,她便把茶盤放在了軍師的書桌上。那張書桌,換做別人,是碰也不敢碰的。
“堓b緂)?n暯脴?op&эψGW漋傛滄嵿0轡櫋烗b5兎。”天海光流抻著白色披風捂著嘴說。
君懿凰並沒有聽懂,但是以她對天海光流的了解,應該是在提醒什麼。
“凰仔啊,他說等軍師回來再斟茶吧!”
“也好。”君懿凰向他們微微欠身。
“不會說話,就別說,非要出來露醜做什麼!”衣川紫鄙夷地瞥了一眼天海光流,一雙桃花眼愈發嫵媚。
“喂!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傷人啊!”邪馬台笑對衣川紫的話語很不滿意,然而卻也無能為力。
“哈!傷人?人話都不會說,還敢稱自己是人?”衣川紫的話語更加刻薄。
“你……”邪馬台笑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在神喚大殿,他大概要開戰了。
君懿凰聽見這些話語,也是怒火中燒,便向前邁進半步,先示意邪馬台笑不要辯解,又隔著披風碰了碰天海光流的胳膊,不慌不忙地說:“衣川大人認定天海光流不配為人,自己為何又與他同朝同儕?衣川大人此話,明說天海光流,實則暗指軍師與整個西劍流。我非是西劍流之人,對西劍流之事也無權置喙,但是,懿凰卻不得不為自己的主人辯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