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空蒙,那老者的身影卻再沒出現。
韓湘等待片刻始終不見,不免疑惑的環顧四周。但灰黃滿眼,迷霧層層,哪裏有什麼老者?
隻有石門孤立,其上體字龍飛鳳舞。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那滄桑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韓湘心田:“煉魂鍛神你熟記心田。然你非是我之傳人,塑體之法也無從所得,你去吧.”
聲音甫畢,韓湘忽覺一陣柔風拂麵。接著眼前便是一陣光景變換,更有一股暖流融入心田,讓他的眼皮沉重,再度昏睡過去。
悠悠白雲劃過,光景變換,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時日。
韓湘再次睜開雙眼時,天邊已漸升起暮色。斜陽將垂,耀出晚霞天半。
韓湘環顧身周,隻見樹木綠葉遮擋掩映,身下正是一片荒野平原。卻是被架在一片綠樹枝椏中間,魂魄塑造的身軀光潔無物。被枝椏阻擋遮攔,又被山野間吹過的晚風徐徐拂來,搖擺不定。
韓湘心念電轉,回想之前種種,忽想:“不是三道法門嗎?為什麼那塑體之術不能傳給我?”
轉念又想:“是了,我的肉身被那駱岐吞噬,想來定是習不得這塑體之法。”
一股懊惱失望流轉心間,之前兩種法門之深奧玄妙讓韓湘的心神搖曳,更遙想那最後一門定也非凡。
但現下一切因緣,造化無常,也隻得任命了。
韓湘收拾心境,再梳理記憶。
先天功,天妖聖禽功二法俱在。但卻因沒有肉體,加之他魂魄尚不成境界,也修煉不得。
而那煉魂鍛神之法時刻繚繞心田,記憶深刻。便如幼時背誦的詩經,怎麼也不會再忘記。
更有那夢境中老翁的托付記憶蟄伏一邊,韓湘早定不窺之心,是以也不再計較。
但識海仍有無數殘碎記憶徘徊,好像有爭鬥,有修行,有家常種種,莫衷一是。
韓湘不覺迷惑,但又想到自己曾在那石門之中以煉魂之法融合和吸納無數陰魂,定也有心智尚存者,記憶殘片流散心田。
一切既定,韓湘又覺心胸開朗,一切明媚如春。
隻是這夜幕不美,加之周身魂魄凝聚,無有血肉溫暖,當真縹緲虛幻,心懸半空。
更加之他一雙眸子裏盡是空洞灰黑,沒有眼珠,更不得視物。隻憑借神識感受,才發現天地這般。還有韓湘雖有魂魄凝聚的身軀,但卻空有其形。骨骼不全,血肉不凝,真元不起,天地靈氣難聚,實是修行的大忌。
古來修行,都脫不開肉身,憑借身軀穴竅經脈等天地造化神奇而吸納天地靈氣,化作自身真元。盤踞丹田成就道台,再生金丹,破丹成嬰,方能神通化神,脫去皮囊也成陸仙之軀。
但韓湘卻早失了肉身,第一步尚不得果。更無靈體修煉之法,斷然成就不了真果。也沒有鬼差招魂,投胎不得。隻待七日光景,天地之風吹拂,便會化作飛灰消散於世界之中,便是輪回也難牽引。
韓湘擔憂心起,身子波動飄飄,想要躍下樹稍。卻力道不如天風,被吹拂掛卷,左來右往,再次淪落在枝椏縫隙之中。
韓湘不得不長歎一聲,暗道:“待這晚風消散一點了再做打算吧。”
如此,他便盤膝在枝椏叢中,靜心思索一切法門。
先天功以肉身形態為主,心法為輔,如今肉身不存也修煉不得。天妖聖禽功更是憑借自身真元封印妖獸魂魄入體,借機感悟,達成****合一。如今韓湘真元不存,更是妄想。
而那煉魂之法,卻需要陰魂聚集之地,對條件限製不小。鍛神則更費心費力,耗費時間不說,還難以控製。
一一細究而過,韓湘忽想起那五行仙法跟著道源真解。
兩種法門卻是正宗修仙之法,雖未免微末低級,但如今若是能成就魂魄之軀,豈不美哉?
心念既定,便自始修來。
早因有經驗在前,韓湘回想起來,煉氣階段的法門倒是沒有瓶頸,心思通透,境界便也不低。
隻是畢竟是魂魄之軀,任憑韓湘費勁心力,也終究吸引不得靈氣入體,更無法演化成真元。
韓湘不覺長歎又起。
此時天光已落,四野漆黑一片。沒有繁星照耀,更無明月灑銀。
韓湘就這般孤零零的呆坐在枝椏間,宛如陰魂一般。憑借著神識感受神州,入眼處尚算清晰,並沒有因為黑夜而阻擋了身前景物。
有夜鴉輕嘶,有飛鳥展翅,更有狐狼狂笑山野。
韓湘又想起那個春日的夜晚,在一夜山風過處,世事轉變。讓他這個窮困的書生秀子,全然身不由己。
“修真艱難,多是實力為尊!”
韓湘的雙手緊握,決心深刻心底。
回憶伴著謹慎感受天風,韓湘孤零零略顯落寞。
不覺夜色已盡,東方漸起魚肚。韓湘抬眼望去,晨風又緩緩拂過。
韓湘悲戚一歎,喃喃:“當真是天要亡我?”
但他魂魄凝聚的身軀哪裏能說出半點話語?隻不過自己心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