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豹麵上露出幾分喜色:“老天總算照應咱們家了,爹的醫藥費這下就不愁了,也能過個好年。我下午去買些肉來家吧,爹也許久沒見過葷腥了。”
說著,他臉上又露出幾分自責:“都是兒子無能,讓爹娘遭罪。娘,我若是去參軍……”
婦人立刻冷了臉道:“我和你爹就你一根獨苗,難道要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你要是不認我這個娘,那現在就去。”說著,婦人激動地咳嗽起來。
阿豹連忙上前替婦人順氣,連連認錯。
有客人進來說要打個小物件,婦人這才推了阿豹一把,讓他招呼客人,自己掀開裏麵的簾子,走到後麵的房間裏去看自己躺著的夫君。
阿豹不由有幾分懊惱。
自己天生神力,跟著走鏢的父親,也從小習武。他習武又有天賦,十一二歲就能打敗父親,遇到會武的人,便癡纏人家討教。雖然他因為打鐵,看起來年齡大些,實則今年不過十八歲,正是一腔熱血和抱負的年齡。
可惜他空有一身本事,卻是家中獨子,母親對於他參軍的事情,又從不鬆口。
唉,阿豹苦惱地想著,很快把一腔氣力用在打鐵上,外麵又響起叮叮當當的聲音。
屋內,婦人對著已經退燒的四十多歲的男人,淚珠滾滾而下,慌得男人伸出樹皮般的手去替她拭淚:“喬妹,這是怎麼了?”
婦人抽噎著道:“鐵哥,我,我又遇到他了……六年了,我又遇到他了。”
名叫呂鐵的男人,似乎很快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無聲歎息,幽幽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婦人哭得更傷心:“我能怎麼辦?能看他一眼,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去年聽說他出事,唬的我差點舍了命,好在他安然無恙。隻他一回來,想到他在戰場上,刀槍無眼,我這心,就像生生被人撕開……”
婦人說著,泣不成聲。
呂鐵知道此刻,說什麼都勸解不了她,隻能任由她,壓抑地哭出來。
哭了一會兒,婦人臉上又露出幾分笑意,讓呂鐵十分不解,還以為她是癡了,唬了一跳,就聽她道:“他身邊,有了個女孩。不知道是他的夫人還是侍妾通房,那女孩十分良善可親,我見了心裏歡喜,總算有個貼心人在他身邊照應著……”
呂鐵歎了口氣道:“喬妹,你也是癡了。他是那大家公子,又是大將軍,身邊怎麼會少伺候的人?”
那婦人卻正色道:“鐵哥你不懂,他是極歡喜那個女孩的,從他眼神裏我看得出來。那女孩待他,也是軟語溫順,充滿愛慕。我見他們這般,心裏別提多高興了。伺候的人和懂他心意,得他歡喜的人,是兩回事……”
高門之中伺候公子少爺的丫鬟無數,他們亦娶妻納妾無數,可是真得一心心相印之人,何其不易!
“那你應該替他高興才是,別哭了,阿豹看見該擔心了。”呂鐵安慰道。
婦人點點頭,又十分激動地跟他描述了自己和顧采薇見麵,得她贈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