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笳鼓歸來(1 / 2)

進了內室,母親正坐在妝台前梳妝,兩個紅衣綠裙小婢站立身後,拿著瑞鳳檀木梳慢慢打理著母親如瀑長發。母親淡淡粉蝶紗裙緯地,身披紫緞色蜀錦紗衣,高貴不失典雅,細致更襯清新,年輕時母親曾經豔動江南,雖然已過不惑之年,隻是從側麵仍能看出母親的姣好麵容。隻是看著母親,就好似嗅到了江南的氤氳水域。

我走到母親身旁,屈膝跪在梳妝台前,伸頭斜在妝台上,檀木特有的涼爽在臉上散開,台上胭脂的淡淡清香縈繞在鼻前。

我伸手把玩著母親的金鑲貼翠玉簪,窗外涼風習習,吹得人睡意連連。

“唉,這丫頭,這麼大了也不顧儀態。”母親的聲音如清泉過石。

我側身在母親身上蹭了蹭,“娘親麵前才不用講什麼儀態呢。”

母親輕手撫摸著我的頭發說:“剛才宮中內侍過來說你父親就要回來了,回房去讓清兒幫你梳洗一下,看你這樣子,小心你父親又訓你了。”

“嗯。”我起身答複了母親一聲便帶清姐姐回房去了。

自幼時父親對我與哥哥甚嚴,隻是哥哥長我幾歲,又早早在軍中掌事,所以父親多是專心教我,現在父親政務繁忙時也會每日抽空教導我功課。相比之下,母親對我倒是嬌慣很多,以至於父親不在家時我就常常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哥哥常以此說我頑皮。

窗外微風徐徐,媕哢不絕,坐在妝台上想園中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後院清池,池中蓮依藕偎,水麵被吹起了陣陣漣漪,水上荷花還未盛開,但似乎已經聞到了清香。

清姐姐的手法諳練細膩,她用纖細的手指熟練地將發分股,在頂結鬟,讓頭發順肩垂下,看上去自然天成。

我看著清姐姐映在銅鏡中頷首梳發的樣子,道:“父親回來了一定讓他看看新開的萱草。”

萱草開花隻一日,丞相今日能回來,也沒有辜負小姐照顧花草的心意了。

我用手指輕輕撚著垂於肩上的肖尾,“這份耐心,還是自哥哥那學來的。”

清姐姐在鏡中抬頭看了看我,匿笑道:“公子心細,比起小姐倒讓夫人省了不少心呢!”

哥哥和我不同,他是跟著姨娘長大的,不論父親還是母親,都說哥哥為人處世最像姨娘,而我則像極了年輕時父親。

外麵天氣極好,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為迎接父親回府,母親早早命人打掃了庭落,門外清水淨洗,日光照曜下,“英國公府”四個大字熠熠生輝,左右石獅莊嚴威武。父親功勳卓越,先帝為裱父親功德,下旨在府門前立一二丈青石,上親書朱砂四字“楚之柱國”。

母親帶我站在廳外,四個青衫小奴肩抬棗紅色轎子停在大門外。

一著甲侍衛上前抬手挑簾。父親武將出身,但在建國後,父親解除軍職,交出了軍權,以文臣身份輔政於朝。一般的府門宅邸看門守衛都是青衫粗衣的仆人,而在我的家中守衛都是父親親自挑選的親信兵士。哥哥說,父親文采不輸武功,朝中執筆比浴血疆場作為更大。

我這樣想著,父親已經走進門來,三月未見,父親著實清瘦了許多。父親朝服在身,頭戴束發金冠,珠寶容光煥發,身穿紅緞色蟒袍,上繡四趾龍探爪,下繡海水江崖紋。

母親上前屈身施禮,父親連忙俯身相迎,父母恩愛,相敬如賓是在京中盛傳的佳話。

父親扶起母親說:“離家多日,辛苦你操勞了。”

母親低眉道:“分內之事,多日操勞,快些進去休息吧。”

父親看向我,正色道:“萱兒,可曾讓你母親費心?”

我立刻應道:“爹爹說哪裏話?我一直很聽話的。”

父親朗聲笑道:“萱兒一向聽話,是為父失言了。”

我拉過父親的手說:“爹爹,後園的萱草開了一朵,難得您今日就回來,跟我去看看吧。”

母親正色道:“萱兒,你父親多日操勞,先讓他休息一下吧。”

父親轉向母親:“不礙事,涵兒也快回來了,叫人整理一下他的房間。”

母親低頭應聲答應。

我喜不自禁:“哥哥快回來了?”

父親點頭道:“再過兩日,代天巡狩事關重大,回京後也要事先進宮複旨才能回家。”

我自歡笑拉著父親向後院走道:“不管怎麼樣,也不會太久了,爹爹還是陪我去看看萱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