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潘,還是嘉藍,都沒有什麼值得他出手的必要。半分也沒有。
光明係法師的大公無私以及永不停止的奉獻,就同那幾百年前盛極一時的黑暗傀儡草人詛咒一樣,早已悄悄地絕跡了。
就算還有些許冒頭的青苗,也絕對,是與他無關的。
想要解除詛咒,就得去毀掉草人。
牧神有些疑慮。
這樣的話,必須前去空靈海!
誰去?
殷滅嗎?抑或是冰靈本人?
簡直就是笑話。
他怎麼可能能聯係得上遠在千裏之外的執法者?至於冰靈本人,暫先不談她有沒有那個能力,就她現在這副樣子,能做什麼?
還能怎麼辦?
牧神長歎了一口氣。
最終,還是得他出馬。
幫冰靈向院方請了幾日的病休,小姑娘的身份文件又讓牧神的嘴角抽了半天筋。
創世神在上,這小家夥到底是從哪裏弄來的身份文件?除了名字以外,其它的籍貫住址甚至姓氏都與檔案庫裏的大部分人一模一樣!
也難怪她的身份會遭人懷疑了。
就算造假,起碼也要稍微像個樣子吧!
但跟昏迷中的小女孩抱怨這些完全是沒有什麼作用的。
而為了保障她的身體不至於在昏迷的時候長時間脫水,牧神不得不每過半日就為她輸入一些能量。
在離開聖普洛斯學院的時候,那個綠頭發的精靈少年唐納也想跟著過來,不過被牧神很幹脆地拒絕了。
潛意識裏,他覺得那個精靈的身體裏有些古怪。態度也曖昧得令人生疑。
即便是一見鍾情,也沒有必要為了她而做到這種程度的。他們至今為止不過才見了幾麵而已。況且其他的精靈也就罷了,一個最怕火焰的叢林精靈居然會來學習火係魔法,簡直就跟人魚學習火係法術一樣無稽!
額,不過他倒忘記了,他這裏就有個活生生的人魚族例子。
罷了,不管那些。防著他就好。
兩天之後,牧神帶著冰靈離開了影之域,穿越整個隱之域,來到了遺忘大陸的南部。
即便是實力強悍如牧神,也因為多次使用空間瞬移術,大幅度透支體力而不得不減緩前進速度,休息了半日。
在這途中,小姑娘曾經醒過來幾次,但都又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再次暈厥過去。不過這幾次疼痛的部位就不再限於心口或手臂了,全身上下皆有涉及。牧神覺得有些想不通,如果真的有人想謀害小姑娘,直接用釘子照心口砸個幾十下,直接要了她的命就結了,幹嘛還非得來個分散加長期的不間斷擊打?
這種情況給人的感覺總像是那個與冰靈的精神有著直接聯係的傀儡娃娃被哪隻野狗叼走,沒頭沒腦地一頓亂扔的樣子。
不過,在空靈海裏也會有狗嗎?
牧神搖搖頭,驅走自己這個無稽的念頭。休息了半日的他已經恢複了大部分的法力,足夠他為自己施上一個可以避水的法咒。
那個小姑娘自然是不用再為她施用什麼防水的法咒的。即使沒有了魚尾,那家夥也畢竟曾經是一條人魚啊!
她脖頸上的腮片可不是用來當成擺設的。
經過了這兩日,伊索爾特施加在小姑娘身上的五感麻痹法術也差不多到了極限了。如果不是牧神還在不停地往小姑娘身體裏注入魔力,恐怕小姑娘早就因為身體的極端疼痛而陷入半癱瘓狀態了。
對那個草人的傷害雖然並不是直接加諸在冰靈的身上,但是由於其與小姑娘間的極強的精神聯係,會導致小姑娘的腦部神經發生錯亂,自動讓身體呈現遭受傷害之後的狀態。
這幫海族的人還真是夠陰狠的。牧神想。
不過這回他倒是錯怪愛雅海族了。因為造成這一切的人並非是那些愛雅人魚,而是一位來自遺忘大陸的強大流放者。
而他在空靈海的另一個名字則就是——海的執法者!
沒錯,造成這一切事故的人,正是執法者殷滅。
愛雅海族那些愚蠢女人的所作所為,徹底激怒了隱忍多年的執法者。
敢在老虎身上拔毛的下場是可怕的。
僅僅一夜之間,愛雅海族就徹底變了天。
所有皇族的親衛兵隊都被殺死或者囚禁,整個海神主殿都被毀之殆盡。
依西塔王後被三叉戟貫穿了喉嚨,整個人在倒塌的海神主殿門口僅剩的那根石柱上足足掛了三天。
如果不是重病的老國王掙紮著爬出來在執法者身前長跪不起,也許石柱上還會多出三個年輕的軀體。
莉莉婭從此徹底瘋了,又哭又笑地衝出了愛雅海域,從此不知去向。有一隻海龜曾經看到她衝進了海的女巫的黑森林,不過後來便沒有再見過她。
安璐娜早已嫁給了海龍王子班尼卡,沒能卷入這場變亂中。不過海龍王子並不喜歡她,甚至連在親熱時都會時不時地喊出大公主莉莉婭的名字,後來當聽到莉莉婭失蹤的消息後更是瘋了一般地離開宮殿去找她,從此也沒有再回來。
三王子西洛與執法者大戰了一場,但是他即便是拚盡了全力也根本敵不過執法者的一根小指頭,被輕而易舉地製住。如果不是老國王及時拖著病體從倒塌的臥室內衝出,恐怕愛雅海族的最後一點血脈就要徹底斷送在殷滅手裏。
當老國王顫巍巍地跪在殷滅腳下,為他遞上王冠時,那個曾經無比桀驁的王子殿下的眼眶都險些因不甘與恥辱而迸裂開來。
但他隻能顫顫地抬著頭,甚至連站起身來都無法做到。
因為殷滅的一隻腳,正結結實實地踩在他的身上。
“你們給予她的譏諷與恥辱,我會十倍地加諸於你們身上。”
看著那個男人的嘴角帶著殘忍的冷笑,看著母後大瞪雙目滿臉驚駭被釘死在石柱上的悲慘模樣,少年眼中的光芒逐漸暗淡。
他知道,他們敗了。
敗得倉惶,敗得徹底。
沒有強大的實力,怎麼能壓得住這樣一隻可怕而殘暴的凶獸!
而那位唯一可以祛除凶獸暴戾的少女,卻被她們親手殘害了。
就連他自己,也因為自己的自私,而眼睜睜地讓救走她的機會從自己眼前溜走。
他其實是個那般自私的人!
隻因為,他是她的哥哥!血緣關係注定了他們之間沒有結合的可能。
於是他便眼睜睜地看著她漸漸離他遠去。
可是,隻因為這個,就造成了如今的這一幕人間慘劇!
他無法忘記她,卻也因此而憎恨她!
如果不是因為她,那個男人就不會,愛雅海族就不會……
手不禁攥緊了一直掛在胸口的草人。
他多想就這樣把她揉到他的身體裏,揉進他的心裏!這樣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痛苦,那麼多的悲傷,也不會有那麼多糾結複雜的情感!
*****************************************************************************
經此一役,愛雅海族徹底垮掉了。
所有的皇族血脈幾乎都在一夜間被殺的殺,抓的抓,殘留的隻有寥寥幾人。
殷滅卻沒有趁機接手愛雅。
對於老國王恭敬地奉上王冠的舉動,他所做的隻是淡淡地望了一眼老國王顫抖的手。
那雙手上布滿了斑駁的疤痕,歲月早已磨去這個人身上的銳利與棱角,留下的隻有無盡的衰老和孤獨。
然後,移開踩在三王子殿下身上的右腳,彈了彈上麵並不曾存在的灰塵,轉身,走開。
沒有一腳踢開那早已陳舊不堪的古式王冠,執法者已是給了老國王最大的麵子。
誰也不會了解到執法者的野心有多大。
沉寂了這麼多年,並不代表著他就已經習慣了那平庸而寡淡的生活。
他隻是在等待一個機會罷了。
單兵作戰是不明智的。
他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他大張旗鼓地招募無數兵士,也會讓無數人前仆後繼地投奔他的機會。
小小的一個愛雅,他根本不在乎。
他要的是整個空靈海!
那些當年種下的仇恨,他早晚會一鼓作氣地討回來!
對殷滅而言,可愛的小姑娘的確是個非常重要的存在。
他可以為了她而隱忍多年,也可以為了她而放棄自己的一幹事務而親身跑去遺忘大陸影之域麥納奴隸拍賣場,不顧一切地尋找她。
但是,他也會以她為借口,大張旗鼓地滅了整個愛雅海族。
所有人都知道,海的執法者因愛而狂暴,不顧一切地為心愛的人兒複仇,甚至不惜屠戮無度。此舉對愛雅一族固然是災難,但對於其他一些海中的智慧種族而言,卻拉攏住了無數熱血青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