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恐慌道:“那怎麼辦,沒有兵馬糧秣,保兒豈不是去送死。不行,我得去找他。”
劉保拉著母親的手,安慰她道:“兒子犯了大錯,有機會東山再起已經不容易,怎敢再奢求許多,縱然隻帶著一千兩百人去前線也心滿意足了。”
石重道:“許仲康這樣的老將在永安尚且有些吃不消,你空手去豈不是送死?這樣吧,我把我的侍衛親軍交給你,給你湊夠五千人。小子,這一仗是你的翻身仗,但也是一場生死仗,你可千萬別逞能,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先撤下來,你聽我把道理跟你講,這仗若是敗了,咱們大衛的江山就去了一半,那時節有多少人要背主而去,你可曾想過,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你這種忠臣良將站出來,所以不要輕言生死,有時候活著比死更悲壯。”
皇嫂忙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你叔說的句句在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兒啊,你啥時候都別忘了你還有個娘啊。”
劉保道:“怎敢相忘,而走後一切就拜托叔父照應了。”
又對母親說:“我這就去兵部領取牌符,煩請娘為我準備一桌酒席,今日有些故友來看望我,我要動員他們一起上戰場。”
皇嫂驚惶道:“明知是個火坑,為何還要拉著他們一起跳呢,此非朋友友誼。”
石重笑勸道:“家國危難,庸人避之唯恐不及,卻是英雄奮起之時,劉保有了好事不忘記兄弟。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就把你的女人家小心思收起來吧。”
皇嫂嗔了石重,卻還是歎了口氣,無限憐愛地望著她的獨子,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當日劉保領了牌符,點了禁軍,在城外設立大營,與朋友故友相會,又得精壯千人,戰將二十員,隔日接收了京營軍三千多人,合計五千人,登壇拜了軍旗,出京奔赴永安。
此時,“永安牌”絞肉機已經以日均絞殺四千人的標準不休不止地連續工作了十二天,永安城內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許褚以靠山營為基本班底在內外設立了六座大營,死死地遏製住了匈奴人南下的通道,各地來的衛軍被許褚分配給六大營,如熱鍋裏添的涼水,涼水變成熱水,熱水變成水汽,水汽被烤幹,終究被蒸幹被消失。
“艸,這添油戰術設計的真是鬼斧神工啊,這麼幹下去早晚得黃。”
“不這麼幹又該怎麼幹,出去跟匈奴人決一死戰?匈奴人正求之不得呢,那叫正中敵之下懷。我看這樣就挺好,慢慢消耗掉匈奴人的生力軍,等到他疲憊了,再出城決戰。”
“等到匈奴人疲憊?我看先死是咱們自己。這麼耗下去,軍心士氣就完了。”
劉保的這些兄弟朋友,年紀雖然不大,但都領過兵打過仗,有一定的軍事經驗,見識也不賴,以他們的眼光看待許褚設計的這種熬油戰術簡直一無是處,笨拙,愚蠢,放著大好的機會不跟匈奴人打野戰,卻龜縮在據點裏跟他們死耗,這麼耗下去早晚得完蛋。
眾人一致鼓動劉保主動出擊,來個迂回包抄,殺匈奴人一個措手不及,人仰馬翻。然後“提著血淋淋的人頭去見許褚”,既壯自己的聲威,又能提振三軍士氣。
劉保仔細觀察了戰場形勢,對眾人說:“既然來了,就是大帥麾下的一顆棋子,大帥叫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大兵團作戰,不比幾十人的遭遇戰可以自由胡來,在這裏必須講大局,聽命令。諸位兄弟隨我到此,我要為你們的身家性命負責,戰場上刀槍無眼,我沒辦法,但在下麵我得時時規勸哥幾個,萬不可拿小命去試軍法。仗打到這個份上,個個都殺紅了眼,敵人的刀劍無情,自家的軍法更無情。”
眾人悚然。
他們本是軍人,劉保犯罪被流放,他們也辭官不做跟著劉保去了流放地,兩個月前才一起回到長安來,賦閑太久,精氣神方麵難免有些鬆懈,聽了這番提醒,誰還敢得瑟,連忙應命。
許褚見到劉保來,十分高興,這個年輕人為人正直也很有頭腦,明明可以安安穩穩的做個紈絝子弟,卻偏偏到軍旅受罪,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
隻可惜當年一步踏空,害了自己。
如今李軌既然給了他一個重新振作的機會,那自己也得成全他一下。
“你來看,這個地方叫老鴉台,是扼守永安城西的製高點,地勢很高,隻有老鴉能在上麵築巢,所以就叫了這個鬼名字。我要你明日未時前把他拿下來。你有把握嗎?”
劉保仔細看了地形,回道:“沒問題,不過山上缺水,隻怕難以持久。”
“無須持久,三天,你隻要堅守三天,三天後我們大反攻的機會就到了。怎麼樣,三天時間能堅持嗎?”
“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