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政看著禾蕊又說道”爹待會也會找你去商量選秀一事,我們先去彙報隆陽鹽商的情況。“說完拉回還想說什麼的三弟。
禾蕊看他們走後順手倒了杯茶下懷,不由自主歎了口氣。
日暮時分,不出禾蕊所料,饒世昌叫了她談入宮一事。
饒世昌盯得她準備挑桌上果品的手也縮了回來,饒世昌笑了,“到鬼門關走了一遭到是長大了不少,爹也不願送你去那種地方。”擇了一塊青溪愛吃的糯糕遞給她,“倒想你再混吃胡鬧幾年也好。”
禾蕊細細看他,雖是上了年紀,身板依舊很直不過很瘦。麵容清矍,露出慈愛之色,舉止風雅,有君子之風,但仔細一看常年病痛還在他的眼裏滲入憂鬱,臉上常掛著笑,隻是笑意很少深入眼底,不過禾蕊見著剛剛的那一笑確是眼裏眉梢皆笑才敢這麼打量他。饒世昌出乎意料地收斂了笑意,還出手彈了一下禾蕊的腦門規矩,“還要多學,回去準備幾個月後選秀。”
禾蕊齜著牙扶著額頭,慢慢的點點頭才退了出來。
一睜一閉,日子也就一天天過去了,病好後的日子過得很緊湊。習武強身,學醫養身,女紅基本不敢拋琴棋書畫也不能落。喝酒也隻是小飲小酌,日子過得好清苦,茶喝得越多了,二哥在外總是帶些好茶還有地方小吃,有時趁著花川穀什麼花開了,偷個閑賞個花吃個點心喝一杯清酒。隔日收看三個從都城的傳書,講著都城的繁華,今日學堂又出了什麼事,招考還差幾日,多是閑雲歌賦隻盼早日考完歸來。
很少見到父親他一般和二哥一起不然臥床養病,逢年過節的時候偶爾會一起去看大姐,大姐過得還算幸福,大姐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丈夫家不是很有錢不過看起來很愛她他們家比較偏僻,姐夫是當地的小地主的兒子,聽說他們是姐夫之前趕考的時候認識的。大姐變得和家裏的奶媽一樣叨叨,身材也有點發福,掩不住身上的快樂。姐夫很靦腆,說話小小聲的,對別人很儒雅,長得很秀氣,兩個孩子女孩比較像他端莊清雅,男孩比較像大姐,長得英氣氣質爽朗一些。
入宮前夜,禾蕊在閨房翻出與阮郎有關的書畫女紅和琴弦絲竹,心下一歎,拿這些祭拜他也當是給我的進宮之別吧,雙手合十,我一定會好好活著,想起饒世昌雙髯染上的白絲,不叫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婢女素素端著水進了門,禾蕊示意她不必驚慌,“舊物都是要拋棄的。”
素素麵露喜色半跪著幫我洗手,“這些時日小姐常在太陽走走,氣色比日前好多了,小姐總會挑些太陽不毒的時候。”
“ 大夫的話我敢不聽嗎?不過那青山寺的師傅也囑咐我要鍛煉身體。”禾蕊嗔怪道,”替我處理掉這些,你一個人不夠叫小蘇她們一起幫你,我累了去睡了。“
素素疑惑道:“晚飯還沒吃呢。”又看禾蕊哈欠連連疲倦不堪不禁露齒一笑,“小姐好生休息。”
是夜,夜長入夢。
盛夏時節,少女一身維多利亞長裙,雪紡衣料在瑟瑟清風更顯輕薄,一頭栗色長發飄揚少女不時捋到耳後,那日的天氣昏暗,花園悉心栽培的夢月季一夜凋零。
師父喬蓉見要出門的禾蕊,一指遠處霧靄沉沉的街林,“恐怕是百鬼夜行的征兆,你又何必要去。”
禾蕊不以為然一片荒蕪的花園,”師父也知道我養這些靈氣注成的夢月季為的是等它們謝了,這個妖邪厚重的預警。“
“禾蕊,那你也要量力而行,若不能,隻會自招折損。 ”喬蓉擺了一張臉,語重心長地說道。
“又是自招折損?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又怎麼能錯過,若我可以治服說不定可以成為祭巫,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被人說成不倫不類擁有妖靈的半妖巫師。 ”禾蕊說的有些激動,眼裏藏不住的興奮。
“這是一步險棋,師父不想你冒險。 ”喬蓉一把拉住禾蕊,臉色越發凝重。
“師父,您不是說過隻要我想好的事您都會支持我嗎?”禾蕊目光篤定,臉色一變,突地臂背凸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刀鋒徑直劃過喬蓉抓她的手掌,一道血流飛濺而出,鮮紅奪目。
喬蓉眉宇一皺,手並沒有鬆開,“你的大劫我的勸說又有什麼用。”說完鬆了手臂,背過身去。
禾蕊眼眶一濕,“我會帶著師父的和田白玉。”轉身疾步離去,幼時的我病危,與同樣氣息奄奄的小狐妖兩位一體。我的結局自從去年淨化瘴氣染了邪毒死期自然也是不遠了,這次就算不幸身亡也算死得其所,和妖怪打鬥死掉,比死在那些所謂的正派手裏好。”
禾蕊出現在街林幽暗未明的源頭,百鬼夜行在如今的現代社會已經鮮少出現,過去的時代人類和妖怪共處的空間重迭,百鬼夜行是夏日傳說的妖怪大遊行。人類白天活動,妖怪們晚間出現,隨著世事境遷百鬼夜行變成幽冥通道,對於禾蕊這種怪物或許是一個好歸宿。幽冥通道是人界與妖界過渡關口,每當通道開啟時,妖邪厚疊陰沉重重,居心不良的妖怪在人界沾了人氣便會留在人界,有些人類也會受到妖怪的詛咒墜入妖界永不超生,幽冥通道本來就有很大的魔力,每一次打開會發生什麼也沒有人可以預料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