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1)

隻見吹簫幫幫主禹懷化眉頭緊鎖,眼中似有淚花溢出,疑聲問道:“大哥,真的是您嗎?聽聲音是像足了十分,可您明明已經過世了,難道世間真有起死回生的說法?”那老者反問道:“誰說我已經死了?是你親眼所見?還是你親手所葬?難道你忘了咱們之間的約定?就算你忘得一幹二淨,老三說什麼也不會忘吧?”華山劍派掌門人穆為仁心情激動,扶案而起,急道:“怎麼會呢?咱三個打小都沒爹沒娘,相依為命,要不是大哥領著咱們沿街乞討,捱苦捱難,咱們一早兒就餓死了,哪還活得到現在?”禹懷化搶著道:“是啊!那鬼日子,隻要能有一口飯吃,一杯水喝,心中已是無限歡喜了。”那老者道:“可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有錢人山珍海味,雞鴨魚肉,哪管咱們窮人死活?”穆為仁憤憤不平的道:“最可恨那姓高的財主,不但不施舍咱們飯菜,反而放狗縱凶。大哥為了救我和二哥,一條腿也險些廢了。”那老者頗有感觸的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不是被狗咬傷了腿,咱們怎會遇到南山老人?又怎會有今日的成就?說來說去,也算是因禍得福。”禹懷化道:“隻因南山武學一脈單傳,無奈之下,咱仨兄弟隻有揮淚久別。大哥留在終南一隅,同南山老人長修;三弟被送上華山絕頂,專攻無上劍學;兄弟則從藝鬼斧仙刀,浪跡四海。從此咱仨人各憑造化,刻苦砥礪,終於在武林之中謀得一席之地。”穆為仁道“咱們三人當中,以大哥誌向最高。因咱們自幼孤苦,飽受饑寒,所以大哥努力商賈,廣濟難民,終於創下這番基業,得以照福天下勞苦大眾;而二哥誌向亦是不俗,年紀輕輕便入了吹簫幫。數十年來助暴安良,卻富濟貧,也做了不少驚天動地的壯舉;至於兄弟我嗎!一來胸無大誌,二來德能不顯,隻好安守已業,督促本派弟子修德精武,為江湖興旺稍盡微薄之力。”禹懷化道:“南山老人對咱們恩重如山,無以為報。不是他老人家的恩賜,咱三兄弟何以有今天的成就?可一想起高財主之子,當年放狗縱凶的那小兔崽子,兄弟就牙根癢癢,氣憤難平。大哥腿上的傷疤、三弟斷去的小指、還有我屁股上的兩排狗牙印,都是拜這小子所賜。”穆為仁道:“咱們要不是看在南山老人的份兒上,應允在他有生之年不得動高家的一草一木,這血海深仇早就報了。”那老者道:“恩師與高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雖然他亦不齒高家的所作所為,但他的心意卻不可不尊,何況現下咱們的身份亦不同往日,那姓高的又不會武功,所以才約定,待得他日金盆洗手,自行廢去武功,再去找那姓高的一血前恥。兩位賢弟也不想,這深仇大恨未報,我豈肯撒手歸西?”禹、穆二人聽到他這番言語,隻是不住的點頭連聲稱是。

黃山派掌門人陸比鄰滿臉疑惑,悵然不解的道:“盟主既然無病無恙,一直健在,何以江湖上竟傳出你的死迅?你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那老者長歎一聲,道:“家門不幸,一言難盡。陸老弟,恕老夫羞於啟齒。你還是問這位戰大俠吧!”戰江湖接口道:“閣下來自哪方?有何貴幹?戰某無心過問。但若假某先父之名在這裏謠言惑眾,戰某卻不會坐視不理,我勸你還是趁早挾著尾巴滾蛋,不然的話,咱們可就不可客氣了。”

禹懷化眉頭一皺,怒道:“放屁,你老父和我乃八拜之交,他的聲音我會聽不出來嗎?何況高家一事除了咱三個之外,再無人知曉,你說他不是大哥,那又是誰?”戰江湖歇力分辯道:“此人雖將先父的嗓音學的惟妙惟肖,可終究不敢拋頭露麵,以真身麵對諸位叔伯前輩。先父已辭世多年,此事千真萬確,望諸位莫被欺蒙,而中了他人詭計。”那老者怒道:“你當著這麼多天下好漢的麵前,還敢逞口舌之厲?好,我便叫你死得心服口服。”轎簾敞然大開,陽光湧進轎內,隻見一鶴發童顏,氣宇軒昂的花甲老者正襟危坐,凜凜生危。前席眾人齊聲驚呼,不禁肅然而立;後席眾人視線受阻,隻好站起身來,仰長脖子,踮著腳尖觀望,卻聽人群之中有人已脫口而出:“是老盟主,是老盟主。”

禹、穆二人頓時熱淚盈眶,急步搶上前去,一左一右伸手將那老者扶出轎外。戰江湖瞪大了眼睛,心中的震驚實是到了極點,眼前之人活脫脫便是當年叱吒江湖,沸聲武林,自己生平至為熟悉的戰精英。無論眉梢眼角,或是舉手投足,都是那麼真切,都是那麼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