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也會假設，假設當年我選擇了君上，一切會不會不一樣。但是，這個假設又被我無數次地否定，因為，帝俊說過，命運就是無數的選擇組成，從我逃出風南手中，選擇走向海邊的時候，命運的天平就已經倒向了曉，倒向了軒轅王。
當我再次回到軒轅劍中，聽到熟悉的海浪聲，望著熟悉的人，卻再也沒有了熟悉的安寧。黼紋素衣的曉，沉寂冰冷的曉，一成不變的曉，在我看來都隻剩下陌生。但，轉念想想，他又有什麼過錯呢？不過五百歲的他，既要背負父仇母恨，忍受兄妹分離，還要時刻提防叔父隨時會將自己置於死地的攻擊。如果他不是步步為營，處處小心，怎麼可能活到現在呢？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他能夠想到並做到與妖王合作，這樣的計謀又怎能不讓人稱讚呢？
但是，無論我多麼清楚地理解他的處境和選擇，卻仍舊無法原諒他的利用。當初的相遇是那麼的自然，曾經的相處是那麼的快樂，即使是如今的痛苦，也是那麼的真實。如果這一切都是利用，都是陰謀，都是假象，讓我情何以堪。最終，我還是忍不住問道：“當初遇到我，也是計劃之中的嗎？”
我感到曉握著劍的手驟然用力，答案脫口而出：“不是。”
“當真？”我希冀著不由提高了音調。
“當真。”曉沉聲道。
“那。”我猶豫著，一咬牙，開口道，“計劃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曉的手緊的有些顫抖了，就在他沉默著讓我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的時候，他開口道：“就在，我知道你的身份的時候。”
“‘命定妖後’是麼？”我難過地想要落淚，卻突然笑了，“曉，還記得，你當初讓我做劍魂的時候，說過的話嗎？”
又是一陣沉默，他總是這樣，無法回答卻又不願撒謊，於是，就隻有沉默和那句——“對不起。”
就在我正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充滿磁性、恭敬、潛力和耐心的聲音伴著靈力傳來：“上位。”聲音是一個人性格的最好體現，師傅的話突然在我的腦海中閃現。這個人，僅僅聽聞其聲便能讓人有一種“潛龍勿用”的警惕。
“辛苦了，力牧。西山情況如何？”原來是魔族第一將領——力牧，真不愧是“有百將不如得力牧，收千士不如獲侯岡”。原本還以為是魔族的人誇大其詞，自吹自擂，如今看來，此人確實是名難得的將才。也不知，那文臣中的極致——侯岡頡又該是怎樣的聰慧過人。
但是，傳聞中，力牧早已死在軒轅銘的手中了啊。唉，傳言果然不可信，看他如今一身夜行衣都難掩自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警惕和殺氣。濃眉緊鎖，眼眸閃光，虎一般的孤獨而高傲。
“這幾年，老頭子的嚴苛殘暴讓鬼容區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正在厲兵秣馬，隨時準備攻打軒轅殿。”力牧平靜地開口說。
“哦？果然不出我所料，但是，鬼容區的個性過於遲緩了，必須要有人推他一把。”曉笑著說。
“謹諾。”力牧心領神會地點頭，便消失不見。
“傳聞不是說力牧以死嗎？”
“傳聞永遠都隻是傳聞，掌握傳聞的是王者，他們需要大家知道什麼，自然就會傳出什麼內幕。”
這是我從曉身上學到的第一課，所謂傳聞，不過是掌握子民的工具而已，作為王者，斷不可輕信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