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裏想了想,道:“可丹叔,你們上次攻破榆關的時候,不是放了一把火燒毀了關門麼?咱們這次再放一把火,隻要把關門燒毀,就能衝進去了。”
可丹搖頭道:“上次我仔細看了關城的,關門內有泄水孔道,咱們在下麵防火,上麵可以潑水下來滅火。隻要關牆上有人,咱們就燒不了這座關門。”
兀裏有些失望:“那……咱們就這麼撤了?表兄那邊怎麼答複?他還說隻要咱們拿下榆關,他就支持我當部族大人……”
可丹安慰道:“榆關是不能硬攻了,咱們寫信給阿缽大人,告訴他榆關的實情,想必他會諒解的。咱們先回白狼水老營,這幾月裏也搶了不少丁口財貨,先回去搶來的東西分發了,我再訓練一些勇士,到時候咱們再回來也不遲,反正榆關又跑不了。”
兀裏素來對這位可丹叔十分依賴,聽完也隻好作罷,當下傳令向北撤離,退回白狼水老營。
當契丹人轉身離開的時候,關城上爆發出一陣極為熱烈的歡呼聲。這些從關外逃難而來的百姓,吃夠了被胡人欺壓的苦楚,此刻竟然在正麵交鋒中擋住了對手的進攻,無數委屈和怨恨終於發泄了出來,大夥兒喜極而泣,情不自禁。
此戰殺敵四十五名,有七人是被推下關城摔死的,契丹人撤兵的時候抬走了,因此斬首三十八具。雖說依托城牆之便,平州軍損失也不輕,戰死十三人,重傷五人,輕傷七人,要塞上與敵對射的弓箭隊是傷亡最重的,整個平州軍一半的損失都發生在那裏。
李誠中一麵讓民夫營中懂些救治之術的人醫治傷患,一麵命王大郎出城嚴密監視契丹人的動向,嚴防契丹人殺個回馬槍。等到第二天王大郎回來的時候,榆關內上下人等才終於徹底鬆了口氣,因為契丹人已經退到了榆關以北五十裏外,並且還在繼續向北!
榆關麵臨的威脅暫時解除,李誠中便召開了一次夥長以上軍官參加的總結會,除了讓大夥兒討論契丹人的優點和短板之外,還要提出防守中暴露的問題以及將來改進的方向。大夥兒剛開始還有些不太適應,都十分拘束著不敢開口。
薑苗有些遲疑道:“李郎,你是主官,你說咋辦咱就咋辦,這還需要討論啥?”
李誠中耐心解釋道:“我雖然是目前榆關四隊士兵的主官,但仗不可能是我一個人來打,真正打起來,指揮士兵的還是你們這些人。你們在作戰中遇到了什麼問題,覺得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不好得,都提出來,咱們議一議,大夥兒在下一次戰鬥中不是就更明白了麼?”
見大夥兒都麵麵相覷還是不做聲,李誠中幹脆點名:“周大,你說說,你帶著刀盾隊在城頭上衝了兩次,有什麼想法和感受沒有?”
周砍刀一愣,咧著嘴支吾半晌,道:“某就覺得肚子裏缺油水,要是能吃飽些,或者有塊肉啥的就好了。”此言一出,眾人皆樂,紛紛打趣起周砍刀來。周砍刀怒道:“哪裏是胡言亂語了?某要是吃飽些,那幫契丹人狗賊,早就被某一盾一個,頂下城頭了,哪裏容得他們撒野!”
李誠中接口道:“周大說的很好呀,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一個糧秣後勤供應的問題,這個問題我記下了,到時候想想辦法。大夥兒莫笑,自古打仗很大程度上打的就是後勤,士兵們不吃飽飯,這仗還怎麼打?王大郎……還笑?你接著說!”
王大郎本來還在偷樂,聽到這話頓時苦著臉,撓了撓頭,想了好長時間,才道:“某想,咱是不是應該專門抽調幾個能騎馬的人來當斥候?單靠某一個人去打探消息,著實有些累的慌……都頭,某不是要偷懶,某隻是想……”
李誠中點頭道:“不錯,本來按照編製,平州軍中的斥候任務應該由中營擔當,但是目前咱們甲都、乙都單獨駐守榆關,沒有專門的斥候確實不方便。這樣,軍議之後你就去挑人,給你五個名額,至於馬……我去找馮道,讓他把民夫營車隊裏的馬借幾匹給你們,那些馬差是差了點,但總好過沒有吧……”
周砍刀和王大郎的意見都被李誠中誇獎和采納了,其他軍官見狀便紛紛開口,軍議上頓時好一陣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