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也了解徐家人,怕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徐家人是不敢對徐淩不好,但那也是在徐淩一直都是徐家的頂梁柱,吃穿用度幾乎都是他一手包攬的情況之下。
若是徐淩跟他那個胞弟一樣,成天靠著吃藥來吊命,能不能好好地在家裏養病還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但陸清婉隻是淡淡的含笑,也不急著反駁他。
葛嘉自己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也覺察出一絲不妥來了。他也不是沒有見到過徐子嘉三番五次地給家裏寄錢,很少有哪個讀書人像他這樣,自己出來念書家裏不供一分錢也就罷了,反倒跟他伸手要錢的。
讀書開銷是一筆不少的銀子,觀雲書院的束脩也不算便宜。要不是徐淩經常給書肆抄書賺錢潤筆費,還給學生開講筵,哪裏有那麼多的錢寄回家裏。
葛嘉沉吟了片刻,說道:“徐子嘉也是爺的好兄弟,這個節骨眼上少不得幫他一把。不若這樣,爺給徐家出些銀子,再給徐子嘉買個伺候的人,他請大夫吃藥治病的銀子全從這裏邊出。”
這樣不用徐家花銀子,總該能讓徐淩好好養病了吧……
陸清婉仍舊是輕輕地笑了一下:“若是隻是銀子的事,葛大哥倒是不必擔心。這個銀子讓你來出,倒是有些不妥。你能幫一時之急,給一次銀子,還能給一輩子嗎?”
根源不在銀子上邊,徐家是窮。但即便是窮,這些年來還不是好好地把徐康給照顧下來了嗎?真正讓陸清婉擔心的是他們有錢也不會花在徐淩的身上。
這聽著有些古怪,但是確確實實就是陸清婉在徐家的感受。
徐劉氏偏心偏到胳肢窩了,手心手背都是肉,然而她對徐淩根本沒有對徐康那麼好。要不是徐淩還爭點氣,怕是在家裏一點地位都沒有了。
當然,這個隻是陸清婉自己揣測的。也有可能徐劉氏對著她就是麵目憎惡,對著徐淩仍舊是疼愛的,隻是平時不太容易看得見。
陸清婉說:“徐淩自己也攢了些銀子,足夠了。葛大哥盡管放心吧,將人送回去便可以了……”
陸清婉雇了一條船,把陸路改成了從水路,輕舟的順著綠水,一路地朝著東南的方向而去,不出一個月便到了徐州。
葛嘉到書院去把徐子嘉看院子的書童給尋了來,他跟陸清婉介紹著說道:“這個叫阿喬,是徐子嘉以前隨手買下來的,放在城裏看院子。”
陸清婉曾經去過徐淩的那個小院子,同阿喬也有過一麵之緣。她衝阿喬頷首點了點頭說道:“徐淩這回病重,需要人照顧。待會我讓青娘來教教你,以後便讓你來照顧他。”
阿喬是一個麵龐有些白淨的文弱男子,年紀不大,看上去有些麵嫩。
他擔憂地看著躺在馬車上沉睡不醒的主子,眼眶不由地紅了。
葛嘉罵了一句:“沒出息,趕緊擦幹你臉上的馬尿。”
阿喬用袖子抹了抹眼淚,跟著青娘子上了馬車。青娘子看了阿喬一眼,這個身板跟白斬雞似的,還不知道手勁兒夠不夠大。她一五一十地給這個小書童說了他每日要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