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微微地摸了一下便放開了手,陸清婉摸到了他有些微微發顫的手。
她還沒有來得及皺起眉頭之時,徐淩猝不及防地吐了一口血,蒼白的臉色憋紅了。
陸清婉唇上原來還掛著淡淡的微笑,忽然變了臉色。她扶住徐淩的身子,才免得他從床上栽了下來。
“青娘——”陸清婉扭頭,朝著屋子外喊了一聲:“青娘,快去找大夫,還有向太醫。”
一直在外邊候著的青娘子聽見了動靜,探了個頭看向裏屋,乍一看,被地上的血嚇了一跳。男人臉上褪盡了血色,麵色蒼白。她愣愣地連忙點頭,拔腿就跑。
徐淩用帕子擦了擦嘴,輕聲地道:“無礙,吐了口血而已……”
徐淩說完之後,唇邊仍帶著一絲微微的笑,順手將唇邊溢出的血擦了幹淨。看著帕上的血跡,他的眸色也加深了。
男人雖然這麼說,但是那氣若遊絲的虛弱,卻是騙不了人的。陸清婉抄起枕頭,墊在他的腰間,扶著他側靠在床上,慢慢地拍了拍他的胸,給他順氣。
她被這刺眼的血色給驚住了,眼裏含著怒意又兼夾著擔憂看著徐淩。
“無礙無礙,一直都說著無礙,徐淩你是真的不想不要自己的命了嗎?”
她看著徐淩這樣輕描淡寫的模樣,被氣得不輕。
徐淩斂下眼,狹長的睫毛遮住了。他摸了摸胸口,確實沒有感覺到有多疼。隻覺得眼前又開始黑了起來,他勉強地撐起一絲清明,跟抓著小姑娘的手慢慢地說。
“也許真的有點毛病了。”
他臉上是是寡淡的神色,沉默了半天之後才輕聲地跟小姑娘說:“小婉記得,不必再喂子嘉藥了,子嘉……不是病了。”
徐淩認真地叮囑著她,帶著罕見的鄭重。他雖然還發著燒,但是腦子卻仍舊清醒著,他不是病了。
他還想著再說些什麼,但是蠕動了一下唇,最終沒有發出聲音來。他苦笑著看著自己不太穩定的魂魄,那種昏迷的感覺一湧上來,原本的知覺就消散得差不多了,四周圍猶如黑洞的旋渦一般,於他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果真如他所預想的那般,幽州台不簡單。
他記得昏迷前在幽州台五層,他拚命地開啟那個所謂地不允許觸碰的匣子,撿起那塊殘缺的羊皮圖,上邊幾乎淡得褪了色的幾串的符號,陌生而又熟悉,恍如隔世,猶如時光倒流了回去一般。回到了自己穿著一層不變的校服,執筆摘抄英語段落的時候:
“I see them not
men there have been,——I see them not
men there will be,——I see them not……”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泣下。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登幽州台。
徐淩的手掌依舊很燙,片刻之後,人已經閉上眼,完全地昏了過去。
陸清婉手上還沾了一點徐淩的血,心如沉沉地直墜,方才還陽光明媚的心情,如今烏雲遮天蔽日,甚至下起了陰雨,整顆心被翻來覆去澆了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