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逼著他表態——唐侯爺心裏轉了一圈兒,道,“禁軍衙門咱家不好沾,鑾儀衛如今烏煙瘴氣的,軼哥兒去了反倒不便出頭,倒是京營那邊,我和宋暢他爹還有幾分交情,不如先去那邊兒踏踏實實幹兩年,熟悉熟悉人脈再說。”
聽到兒子竟然要把孫子支到城外京營裏去,太夫人立時不高興了,“你在都督府就不能想想法子?兵馬司呢?”
母子兩個商量了一會兒,丫鬟進來稟報說,“大太太來了。”
太夫人橫了一眼,“讓她等會。”
丫鬟嚇得趕緊退了出去,引了王氏去了抱廈,笑道,“大太太,老太太正和侯爺說話呢,您先歇歇腳。”
見這抱廈裏沒有別人,王氏摸了兩個金錁子不動聲色地塞到丫鬟手裏,“多謝你了。”
丫鬟手抖了一下,到底沒推辭,給大太太端了杯茶,用極細小的聲音說道,“四老爺和四太太在東間兒,老太太和侯爺正商量著四老爺的差事。”說完就退了下去。
東間兒裏,唐軼坐在床邊兒,“你還有著身子,何苦跟他們爭這個?”
肁氏小聲的哭,“多少人看你沒差事,便不把我們娘倆放在眼裏,桂哥兒那麼小的孩子也忍心戕害!害咱們孩兒的人若是能找出來也就罷了,若找不出來呢?以後怎麼辦?隻聽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與其這麼戰戰兢兢的,倒不如——”
唐軼捂著她的嘴,瞪了一眼,耳語道,“你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什麼話都敢說。”
肁氏推開他的手,賭氣道,“不管是不是她幹的,反正——”
她話音一頓,門簾掀開進來個丫鬟,對唐軼夫妻兩個笑笑,“大老爺大太太來了,老太太讓出去呢。”
唐軼問妻子,“你行不行?要不躺著?”
肁氏之前動了胎氣,雖是叫王氏氣的,也有幾分是裝的,她躺了半天,想動一動,“就這幾步路,有什麼妨事?”
唐軼卻不放心她,讓人用椅子抬了她出去。
太夫人見肁氏身後奶娘懷裏抱著桂哥兒,皺了皺眉,“怎麼把桂哥兒抱出來了?”
肁氏拭了拭眼角,道,“老太太,我如今哪裏還敢叫他離了我?”
剛才進來之前,王氏就把那個給她端茶的丫鬟說的話告訴了唐輜,唐輜心裏有了數,聽到肁氏的話,便起身道,“這次的事是我和你嫂子沒管好底下的人,叫小人算計了,險些壞了桂哥兒,弟妹難免要惱,我在這兒給弟弟弟妹賠罪了。”說著便拱手施了一禮,算是賠罪。
他這樣一說,唐軼就是有心說些什麼也不好開口了。
唐侯爺臉色仍舊不太好看,“你是做大哥的,該給弟弟們起個好頭,連自己屋裏的事都管不好,外頭的事如何指望你!聖上恩典,選了寧姐兒做王妃,你更該勤勤兢兢忠於王事,如何能沾沾自喜、得意忘形……”
唐侯爺訓話,唐輜隻能垂著手站著聽訓,王氏在他身後低頭斂目,半句多餘的話也不敢有。
唐軼略有些尷尬,唐輜麵前他是弟弟,可他又是這府裏的世子,大哥挨訓,依著兄弟的本分,他該站起來一起聽訓,然而這次事關桂哥兒,長房即便不是存心,也是疏忽大意,險些害了桂哥兒。
唐侯爺訓了半天,心裏的火氣算是發出去了些許,重重的將茶杯往桌上一放。
屋裏一時無人說話,唐軼看了看父親和祖母,終於還是開了口,“平日裏大哥大嫂最是疼愛侄兒們,這次小人作祟——”
“老太太——”聽到丈夫話裏有息事寧人的意思,肁氏打斷了唐軼的話,麵對他無奈懇求的神色,狠了狠心沒有理會,“這回算是大哥大嫂失察,可是下回呢?我們桂哥兒還那麼小,要是再有個什麼差池,我、我也不能活了!”
肁氏抱著孩子,眼眶紅腫,“我們爺為了兄弟情分,寧願自家受委屈,往日裏我也就聽他的了,可桂哥兒不行,誰敢害他,便先邁過我的屍首!”
太夫人歎了一聲,“知道你是好孩子,這次叫你受委屈了,可你如今身子重,更該好好保重。”叫她身邊的馬嬤嬤去服侍肁氏洗臉。
肁氏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唐輜見唐軼麵上微有尷尬,低著頭逗桂哥兒,侯爺和太夫人也默然不語,他垂目思索了一會兒,指尖點在椅子扶手上,做了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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