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王慶方,早被王蘇剛所說的一千塊錢,象極大的磁鐵所死死吸住,動彈不得。此時,又被閆秋蘭一頓“悶棍猛敲”。才大夢初醒。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是啊,象他倆這樣。怎麼就當上老板了呢?”他隻能呆呆得看這倆老板低聲說著什麼。等待他倆的判決。
恰在此時,他這才有時間細細打量起,往日的“戰友”今天的老板來。眼前的閆秋蘭,已經不是往年瘦弱挺拔的閆秋蘭了。隻見肥胖的閆秋蘭:頭戴一個比草帽小了許多的紫色帶圓沿的小氈圓帽。帽的一側別著一朵小蘭花,臉上刮了一層厚白膩子。兩道彎彎的眉毛肯定是用小毛筆抅畫上了墨汁的。上卷著的睫毛旁圍著一圈黑邊。兩個耳垂上分別掛著兩個金燦燦的吊掛。一條毛絨絨的粉色長圍巾,垂掛在脖子上。她穿一件開襟紫色尼子大馬褂,衣襟和袖口都鑲著紅絨毛。大馬褂內卻隻穿了一件深紅色秋衣。這秋衣大得緊緊裹住了大屁股。屁股上又外套了一件沒有襠的皮褲衩。現代的城裏人就是怪。大冬天的,不穿棉褲,而隻穿露肉的長絲襪。幹冷的天氣,又穿著紅色高筒雨鞋。高筒雨鞋兩側按了金拉鏈。以上這些,以他看來都不順眼。唯獨那紅蘭色高筒雨鞋的高高尖尖的後跟,有點用。等到來年春天,種玉米時。不用用鐵鍁鏟穴了。隻要用腳一蹬,蹬出一個坑。放進籽粒即可。“嗨——城裏人就是有錢。富顯擺。你說那沒襠的皮褲衩,既不擋風,又不遮醜。穿那有什麼用。不是富顯擺,是什麼。穿那就是為了顯擺闊氣唄?既然他倆願意臭顯擺。那,他給一千塊就給一千塊錢吧。反正他們有的是錢。他想到這兒,倒覺得心安理得了。:“不行,我得想法再鬧他一千塊錢,這樣一來,過個好年就不成問題了。、、、、、、”王慶方想到這兒,達心裏美滋滋的得。
“慶方叔,這條魚我得拿走了。我得趕緊再找一條和這一樣的魚,要不然,兩家親戚沒法走。沒法給秋蘭交代,我也沒想到找幾條魚這麼難。這不,都到家門口了,才找了個這樣的魚,這魚也忒小了、、、、、。””王蘇剛說著話。用早就備好的食品袋,把魚裝好,跳上車:“秋蘭,快點!”
“哦、、、、哦,拿吧.。”王慶方回過神來,慌忙口頭應著,心想:機會又來了、、、、、、、
“唉,雨香呢,在車裏嗎?”這時候,閆秋蘭才想起自己的女兒來。
王蘇剛見孩子沒在車裏,又沒在旁邊。急了眼:“這孩子,跑哪兒了。等我找著了,非打死她不可!””他又不耐心地跳下車來,幫著找。
“雨——香——雨——香”閆秋蘭用高亢的聲音喊起來。她那銅鈴般的,帶有磁性的聲音,灌滿了整個隆冬的田野。
“哎、、、、、、在這兒呐、、、、、、””
王、閆二人縱聲望去。原來,小姑娘居然跑到了二百米以外的溢洪道橋上玩上了。
“溢洪道!咱們韓莊村的標誌。不論你在水庫裏邊哪一個角落裏,有多遠,隻要看到了她。就興奮得渾是勁,就象到了溫暖的家裏一樣。特別是在黑漆漆的夜晚,那兩盞探照燈。就是咱們的航標呀.。今天經過時,居然給忽略了這麼重要的建築物,真該死。、、、、大叔,您先回家吧。這麼冷的天別凍著了。”
說話間,轎車調轉頭。又平穩地駛向,已經超越過去的溢洪道大橋。
王慶方,看著悄然離去的轎車。站著依然沒動。他思緒萬千: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就他們這號人居然當上了老板。轉眼間,人家和自己成了截然不同層麵的人。人家在天上,自己落在了地上。可是,他倆居然和自己這窮漁夫又抱、又鬧、又是哭笑了一場。多虧是自己沒提前認出來。若是早認出來的話,就憑自己這身看不出顏色,分不出樣式的,臭味熏天的衣服。就是打死自己,也不敢和人家這樣親親熱熱鬧騰擁抱一場。可是,他倆不但不嫌棄自己,反而拿自己當親人看待。“您先回吧,這麼冷的天別凍著了”這句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們常說的話。
王慶方望著消失在橋頭的車。心頭暗自湧出了一股眷戀、無奈又牽掛的情緒。一股溫暖的眼淚悄然而出。他在抹淚時,看到手中的錢時。狠狠地在自己的臉上,拍了一下:“媽的。你還是人嗎?把孩子們可憐你的錢,你也當賣買賺。”
王慶方癡呆地站在原地,目光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轎車消失的地方,他默默得看著、等著、期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