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裏啊?”荊少棠叫道。握緊的雙拳,指甲已經刺破掌心,血珠緩緩地從拳縫中浸出。
祁鈺暗灰的臉色漸漸青白,目色淩厲犀絕,腳邊的屍體身上一片烏黑,衣衫半褪,屍體的臉上還保留著猙獰的褻笑。
“祁鈺,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定毀滅齊國!”荊少棠的聲音很輕,很輕,透著滲破骨髓的冷冽。
祁鈺不出聲,眼眸也漸漸陰冷下去,又有一具屍體倒在了旁邊,眼睛處一個血洞,正汨汨地流著黑色的血,那具屍體似乎還有輕輕抽搐著,身體還是熱的,顯然剛死不久。
黑色的血緩緩地流動著,一點一點地抽取著空氣中僅存的理智。一獄卒脖頸的大動脈被挑開,整個身子淹沒在黑血裏,血水還輕輕地掀起一片片的漣渏。
荊少棠撿起地上的一枚小小的發簪,目光裏的黑暗瘋狂吞噬著他所有的神思。“這是丫頭的!”是他用桃枝,慢慢地給她削的,上麵還刻了一朵紫荊花。
隻是本來淡雅清素的花,已經染上了深深的血色,讓花朵顯得更加的詭異。
倏地,一聲沉厲的慘叫聲傳來,荊少棠抓緊了手中的發簪,抬眸看了一眼祁鈺,急急地朝著聲音的方向而去。這聲音是一個男人發出來的,而這一路的血跡直直通入地牢的深處。
眼前越來越模糊,阿蕁緩緩地抬起手,指尖繞著的血蛇,在暗黑的地牢裏,閃出若隱若現的紅光,晶瑩詭譎。
三兩個獄卒戰戰兢兢地站在少女的麵前,掃過滿地的屍體,這根本就是這個妖女,明明已經虛弱得不行了,居然將二十幾個獄卒和十幾個府差殺死。
“你們別再……過來了。”阿蕁軟軟地靠在潮濕的牆角,眼神銳利似夜間的豹子。手掌撐著牆壁,臉色更是蒼白的嚇人。再過來,她也沒有力氣了,大不了同歸於盡。
一個膽大的獄卒小心地上前,見此時的阿蕁微微地閉著雙眸,雙唇更是沒有一絲絲的血色,囁囁地說道:“上……上吧,公主和大人要是知道咱們沒有對她用刑,隻怕連咱們的父母家人都要隨著咱們陪葬。”
“你先……先上……”另一個推了推他。
獄卒剛被人推向前一步,阿蕁那條蛇如閃電般地滑飛出來,一口咬在獄卒的鼻子上,阿蕁迅速抬起一把斷刀朝獄卒的腹上刺去。頓時血飛如注,又倒下去一個人。
其餘的兩個嚇得全身顫抖,突然撲通一下跪下在地。遊走在過來的小蛇緩緩地靠近了他們,小蛇緩緩地吐著粉紅色的信口,兩根尖尖的細牙發出一道慘綠的光芒,光芒雖淡卻也巨毒無比,那條小蛇顯然也到極限,遊走得比較緩慢。
“全都滾開……滾開……”阿蕁吼道,聲音卻極小。在寂靜的地牢深處,顯得格外的詭異。剛剛說完,靠著牆角的身子緩緩地滑了下來。黑暗似個無底的洞,一層一層地包圍著她的身體,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漸漸飄渺。
姐姐,父親,母親,還有乳娘,三哥……
荊少棠瘋狂地在狹窄的甬道裏尋找著,突然袖子被磚牆的釘子掛住,劃破袖子,刺破了手臂,劃出一條深深的傷痕出來。
公子緊張地看了一眼,越看越是心急。不祥的感覺越來越濃烈。他跑到一地牢的盡頭之時,卻看見了倒在暈暗處的阿蕁,少女身上的裙衫被撕破,整個身子浸染在旁邊屍體流出的黑色血水裏。
阿蕁麵前的兩個獄卒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看著遊走在他們身邊的血蛇,不敢動彈。
荊少棠瘋狂地跑了過去,抱起地上的少女。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膚,陣陣刺骨冰涼。公子抱緊她,小心的揉搓著阿蕁冰涼的肌膚,聲音漸黯:“丫頭,丫頭……”
突然的暖意讓阿蕁瞬間驚醒,她以為是剛才那些猥瑣的男人,少女張嘴便咬在了荊少棠的臂膀上。咬得滿臉血腥:“不要……碰我,全都滾開……”
荊少棠眸底一片痛楚,將阿蕁抱得更緊了,公子輕輕地說道:“別怕,丫頭,是我,是我啊。”她到底受了什麼樣的苦,連他都認不出來了。
“三哥,我冷……”少女說完,抓著荊少棠衣襟的手緩緩地垂落下來,暈厥了過去。
祁鈺的眸色漸暗,看著荊少棠懷中的阿蕁,伸出的手終是收了回來。理智漸漸清醒,他不應該過去的,十九,十九……似乎這個名字漸漸在他的心裏排擠著絳兒的名字。她終究是讓他心疼。
“誰讓你們這麼幹的?”祁鈺的聲音很沉,很冷。仿佛一抬手,眼前兩個人的性命就會灰飛煙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