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洛梓愈二人達成協議,不論其內心如何的風起雲湧至少二人都維持了表麵的平和。
洛梓愈是何人?真會容忍他人的脅迫?且是自己的幕僚。眼下不過是暫保安全的權宜之計罷了!一旦脫了困境,豈有不泄憤之理?腦中閃現了數種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懲罰方式,好似眼前就能看清她齜牙咧齒痛不欲生的樣子,不由得生出了種迫不及待感,以及莫名的興奮。
納蘭的心中也是千回百轉,一則是如何保證自己性命無憂,二是局麵要按照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且不能出任何差池,當如何經營謀劃;三是如若出現意外,該如何全身而退;四是一旦功成,該何去何從。這幾年來若不是濃烈的恨意支撐著自己不至於太行屍走肉,隻怕這世間早已無她納蘭休的蹤影,已化成了一捧黃土。
沒了恨,沒了家,沒了國,她當如何安生?
洛梓愈伏在納蘭的背上半宿,納蘭立於泥潭中半夜。
當天邊迎來第一道曙光的時候,納蘭隻覺著自己疲憊萬分,木然的身體已經不受自己的意識支配,醞釀了良久,才抬步行走。
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的洛梓愈也悠悠轉醒,不雅的打了個嗬欠,問:“何時才能出去?”
“不知。”不知是因為許久未言語,還是太過疲乏,嗓子有些暗啞,沙啞的聲線帶著慵懶與不經意,煞是誘人。
“不知?”
“不知。”
“為何?”
四周樹木環繞,灌木叢生,卻無飛禽走獸,靜得詭異陰森,即便太陽已出,卻無半分暖意,再看腳下的泥潭,怕是沼澤的邊緣帶。道:“如若不出乎意料,這是烏山一帶最詭異的黑潭,外人道,烏山黑潭,礦隱金藏,深入其者,不得往返。”
她的語氣依舊是不鹹不淡,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樣子。
洛梓愈看著納蘭不動聲色的側臉,那置身事外的模樣讓他甚是氣惱,究其原因,也道不明理不清,道:“這當何如?”
洛梓愈沒有察覺自己,一旦和納蘭在一起,就變得不愛分析局勢,最常問的便是當何如。
“走得一步算一步,天要亡我,便是有三頭六臂也是躲不過的。”雖是置生死與度外的坦然樣,但其心中的不安早在蠢蠢欲動,隻是這幾年來的經曆讓她不喜形於色,臉上早覆著變幻莫測的麵具,何時該笑何時該怒何時該懼何時該惱何時該嗔,這些能為外人所判的心緒她都早已經運用得爐火純青了,別人窺見的也不過是她偽裝的假象罷了。
“哼,如若本王出了任何意外,你就等著滅你九族吧!”
聞言,納蘭忍俊不禁,道:“那王爺還得化為杜鵑才好啊!”
他如何聽不出她言語裏的譏諷,雖惱但也無可奈何,隻是道:“好個伶牙俐齒的長孫寐,本王倒要好生瞧瞧你能囂張到幾時。”
“我倒不知何時囂張了呢?”
“哼,若能安全無恙,本王且不追究你以下犯上的罪,若是未能,否,必當安全無虞方可,你可聽著了?”
“我何德何能能得王爺賞識,隻不過這次怕是要讓王爺失望了,這黑潭,怕是走不去了。”
“嗯?”
納蘭發現,走了這麼久,根本就沒有看到出口,反而誤入其中了。
泥潭中的淤泥愈發的深,水也愈發的濁,散發著草木腐爛的臭味,而頭頂的陽光已被茂盛的樹葉遮擋得嚴實,隻有幾束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傾瀉而下,照在水麵上波光粼粼,甚是斑駁好看,就好似天上的星辰閃爍。
“如若此生就葬身於此,有王爺陪伴,做鬼也自傲了。”
“休得胡言!”洛梓愈大聲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