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風波不久後,貝珈蘭便被調進聚鬆樓,想必這一定是連成錦的安排。因為她還記得管家帶她去聚鬆樓時的態度不太友好,隻提醒她“下人要有下人的分寸”。
雖然她知道自己跟劉廚娘已經結下芥蒂,今後能避則避,可是沒想到進入聚鬆樓後又是另外一種尷尬:她竟然沒有事情可做!聚鬆樓一切井井有條,所有事情按部就班,根本就沒有需要她的地方。就算自己向其他人求助,他們也都避開她,沒人願意把活兒分給她。在當木頭杵在那裏兩天之後,貝珈蘭終於忍不住找上連成錦。
“請問少爺,有什麼吩咐奴婢做的嗎?”或許她真是天生的丫鬟命,一天沒活幹就不自在,要不然她怎麼會冒著被趕出府的風險來質問主子她的工作是什麼。
“你會下棋嗎?”連成錦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
“不會。”珈蘭搖搖頭。
“彈琴?”
“不會。”繼續搖頭。
“繪畫?”
“不會。”還是搖頭。
“書法?”
“……不會。”原來少爺身邊的下人都要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珈蘭苦著臉,心想這下糟了,怎麼聚鬆樓的下人要求這麼高?像是又想到什麼,她趕緊補充道,“但是奴婢識字。”
“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會。”貝珈蘭趕緊點點頭,好在娘親去世之前一直都有教她。
“寫下來看看。”連成錦指指書案上的紙。
“額,在紙上?”貝珈蘭看看連成錦,後者點點頭,她隻好拿起一旁的毛筆蘸飽了墨。
這是什麼握筆的姿勢?簡直跟拿燒火棍沒什麼區別,連成錦差點將口中的茶水噴出去,光是看握筆的姿勢就能想象出她寫的字什麼樣兒了。
“那個,紙筆墨對我們家來說都是奢侈品,平時我都是用木棍在地上寫的。”貝珈蘭也知道在紙上像蚯蚓爬的那幾個字太難看,訕訕地解釋道。她哪裏知道毛筆這麼軟不好控製,其實那幾個字還能認得出來就已經不錯了。不過看到連成錦的臉色不善,她才不會笨到把後半段說出口。
“那好,你不是要找事做嗎?你現在首先要幹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名字寫好。還有,筆是這麼握的。”說著,連成錦幹脆手把手地教起她來。
“這樣?”這拿筆的姿勢怎麼這麼別扭,貝珈蘭皺著眉頭,完全沒注意到兩人的手正緊緊交疊在一起。
在一旁的小順嘴裏都快塞下雞蛋了,少爺竟然親自教人寫字,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而且,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兩人的姿勢有些曖昧……這場景要是被別人看到還得了,不知道要傳出什麼謠言來,想到這裏,小順趕緊咳了一聲。
聽到聲音,連成錦這才醒悟過來,現在不僅是握著她的手,連她整個人幾乎都被他摟在懷裏,意識到這點,他連耳根都燒了起來。連成錦急忙放開手、背過身去,“就是這樣,繼續練!”不忘瞪一眼小順,用眼神告訴他,要是說出去小心扒了你的皮!
好不容易將躁動的心平撫下來,看著還在認真練字的貝珈蘭,連成錦思緒萬千:其實把她調入自己的聚鬆樓,隻是不想她繼續留在廚房受劉廚娘刁難;而讓她練字,也不過是讓她留在聚鬆樓裏的借口。想不到他竟然這麼在意一個丫鬟,連成錦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話說回來,這次的戒指風波竟然還驚動了連府的大夫人。
“你說錦兒為了一個丫鬟罰了廚娘,還把這個丫鬟調到聚鬆樓裏了?”正陽樓裏,管家正向大夫人報告整件事情的始末。大夫人倒是頭一次聽說自己的兒子竟然對一個丫鬟這麼上心,究竟這個丫鬟有什麼過人之處?她是怎麼吸引錦兒的注意的?她有什麼目的?
大夫人深知自己的兒子不管是樣貌、品德還是家世都是世間女子擇偶的上上之選,尤其連成錦還是連家的唯一繼承人,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著連家少夫人的位置,上門給她兒子提親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不過連老爺和大夫人一直未有中意的對象,所以對少夫人的人選遲遲未有定奪。可是就算如此,也容不得一個丫鬟趁虛而入。
“大夫人,要不要給這個丫鬟一些錢,打發她出府?”
“暫時不要,”大夫人思索了一下,現在處理這個丫鬟,反倒更容易引起兒子的注意,不如雙管齊下,先調查一下這個丫鬟,看她是否有什麼企圖;另一方麵她要跟老爺早日定下連成錦的終身大事,這樣就算貝珈蘭再如何心存不良,也無計可施。“你先仔細調查一下那丫鬟的家世背景,無一巨細,都要打聽清楚,再來彙報。”
“知道了,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