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將筆記本放在桌上,找出了夾在裏麵的銀票。一百銀元,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而現在,它就被自己拿在手上。
她有些激動地抽出鉛筆,想要寫出什麼,但是卻不知該如何下筆。
在下午的時候,她像往常一樣在洗衣服,都是些髒兮兮的製服,那些沒有找到婆家的男人往往將衣服送到洗衣店,她空閑時就從洗衣店拿幾套衣服洗,賺點小錢。牙婆子來找她的時候她正好將這些衣服洗完,剛將衣服晾起來,就聽她說有個富家女子買了條船,指名要自己去當船娘。她以前確實當過一次船娘,但是雇主嫌她不會說話,身上又有難看的疤,就把她辭了,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她想不出是誰會點名要自己去劃船。
被牙婆帶到船廠後,她看見一個年紀小自己很多的小女孩,像是個大人物一樣,身上居然還帶著刀劍,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被幾個人小心伺候著。後來對方見自己是個啞巴,就感到了失望,不過牙婆給自己說了不少好話,那位大人物才決定雇傭自己,牙婆拿出準備好的合同,兩人簽上名字後,自己就成了她的船娘。
船娘是個有風險的職業,常常有船娘不堪主人的騷擾與調戲而辭職,甚至有人遭到強暴,但也有人被男主人看上,成了其妾室。她不認為自己有那樣的好運,不過也不認為有誰會非禮自己這個帶著難看傷疤的啞巴。得到這份工作她很意外,對方承諾給她一個月五銀元的工錢,這比自己父兄的工錢加起來的兩倍都還多,而且江葉還給她預支了三銀元。她感謝江葉,感謝牙婆,她覺得自己撞上好運了。
船很漂亮,江葉喜歡,林深葉自然也極為喜歡,她就駕著這條漂亮又優雅的船將她送到了酒店,一路上心中充滿喜悅。
這個女雇主居然是獨自一人跑到大老遠的船廠去買船,這份膽量就叫她欽佩不已。
一路上,江小姐對她講了不少事情,她雖然不能開口說話,但也可以點頭或微笑,她是發自內心地高興。當雇工的,再也沒有什麼比遇上一個和善又大方的雇主更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從江小姐口中得知,男主人也是個很好的人,在一個很重要的地方上班,是個有地位有本事的人,還在寸土寸金的地方買了十幾畝地,要建一座大宅子。說隻雇會識字的人當仆人,江小姐還問自己家裏有沒有人會識字。
她對江葉的印象極好,很感激她,都要當她是大恩人了。
船行到酒店後,她就見到了男主人,一個很年輕英俊的人。
她並沒有什麼非分之想。
男主人果然也是很好的人,對江小姐很是寵溺,她很羨慕江葉。她也無比渴望也能有一個男人像何深對待江葉那樣對待她。
江小姐還是一個學生,自己的工作之一個就是每天接送她。
之後發生的事更是讓她受寵若驚,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不過沒多久,又同父兄回到了這裏。
隨後,她就見識到了江小姐的另一麵,這讓她有些緊張起來。她可不想讓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又丟了,當要她做決定的時候,她沒有半點猶豫。
她還要感謝孫小姐。孫小姐看起來安安靜靜的,沒想到她才是這裏的主人。
江小姐雖然年幼又心善,但隻要是對於她已經決定下的事情,不容別人來改變,她絲毫不給自己父親半點情麵,還將自己長兄也給諷刺了一番,完全是用惡意揣摩去人心,真是個厲害的女人。
孫小姐看起來比江小姐要年長一些,但也是個極為年輕的女人,高挑又漂亮。她不知道孫小姐與男主人是什麼關係,不過毫無疑問的是,她與江小姐關係很好,與江小姐不同的是,她對誰都很客氣,優雅又和藹,同樣是自家的恩人。
知道現在為止,深葉都不知道何深的身份,隻知道他又一個將軍的頭銜。有散官頭銜的人很多,不過基本上都是官府裏的人,像她一個遠房親戚的遠房親戚,是一個鎮上的派出所所長,就有一個從九品下的陪戎副尉武散官頭銜,不過他離將軍就差太遠了,武官要自五品開始才叫能將軍。
她越想越興奮,自己居然是為一位如此尊貴的人駕船。
她一邊想,一邊開始在本子上寫了起來,直到鉛筆頭寫不出字來,她就用手指將包裹著炭芯的木材剝開一些繼續寫下去,心裏想,明天要去買一些鉛筆還有削筆刀,橡皮最好也要買一小塊,還要再買一個小一點的本子可以隨身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