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憤然離去的身影,唐酒酒手上的扇子扇得恁是得意。
“大姐,你還不快將虎子帶去百草堂?我現下就將那些藥的用法與你寫下,你便照著我說的給他吃便是。”
說著,她便是拿起紙筆地寫了起來。
一旁的王芳有些遲疑,猶豫了許久才囁嚅道:“唐,唐小姐,我看,我還是把虎子帶回去好了。”
唐酒酒恰好寫完,麵上一愣,不解道:“為何?”
“我,我男人,他,他和丫頭都在家裏等著,我怕他們擔心……”
從來不知家為何物的唐酒酒不明白一個女人若是成了婚,那便是心頭有了一家子的人掛著,再是沒以前的自由。
“那……”她許久才似反應過來,思量了一瞬才道,“若是家裏脫不得身,那就將虎子寄放在百草堂,你若有時間,便多來看他”。
有了家的人,便是不能任性麼?唐酒酒不懂。
“大姐子啊,你就聽唐小姐這句好了,將你娃兒寄放在百草堂總好過跟著你兩口子吃苦,他現在這身子哪裏還經得住折騰?”
圍觀的人群裏,有人開始勸說起那王芳來。
“是啊,是啊……”
……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那王芳便是不好再推辭起來,隻得謝了大夥兒的好意。
然後,她放下懷中的孩子,低頭對著他說道:“虎子,你記住了,這麵前的唐小姐是你的救命恩人,現下你便好生與你的恩人磕個頭,若是有幸活下去了,你這命便是唐小姐的。”
虎子乖巧地點了點頭,便是跟著自家的娘親跪在了地上,“謝謝姐姐,虎子以後一定報答您”。
“唐小姐,這今後就算虎子救不活,您的恩情我趙家也沒齒難忘,請受我們娘倆一拜。”
說著,那王芳便是按著孩子的頭,兩人一同重重地與她磕了一個響頭。
唐酒酒怔怔地看著地上的兩人,許久,才“唰”的一聲收了折扇在手裏,彎身將兩人扶起來。
“你們不必如此客氣,若是我有幸醫好了他,你便要好生疼著他,寵著他,莫要讓他再得這些病折騰身子了,這孩子過得好,便是對我的回報。”
“對不起,虎子,都是娘不好,娘不知道那些水裏有蠱蟲,你渴了娘還讓你去喝那些水,嗚嗚……是娘的錯……”
聽聞此處,那王芳一下子便是抱著虎子大哭了起來,看得一旁的人都是紅了眼睛。
身在農家,她和家裏的男人連地裏的活計都忙不過,哪裏有時間照看孩子,每次將他帶到地裏,便是由著他自己去玩兒,玩兒渴了,便是讓他自己去喝些那些看著很是幹淨的溪水,她哪裏知道……
越是想到此處,那王芳便是哭得越是厲害了起來。
“得了這次教訓,你以後便多小心些便是。”唐酒酒好不容易將人哭聲勸住,生怕再說什麼話惹了她傷心,便是立馬讓人趕快去百草堂用藥。
這會兒時間,那藥當是要熬好了。
那王芳又是一陣千恩萬謝之後才紅著眼睛帶著孩子走開。
趁著大夥兒人多,唐酒酒便是耐心地與他們講了些衛生常識,告訴他們這蠱蟲最是喜幹淨的清水,莫要隨便在野外喝生水,便可以預防這病。
眾人聽得一陣唏噓,心下一陣後怕,不少的人麵色發白地拉著她問了好些這蠱蟲病的病症,這才忐忐忑忑地離去。
差不多又說了半個時辰,唐酒酒嘴巴都說幹了,這時,那藥鋪已是將她吩咐的藥熬好了,她看著那王芳此時正是滿臉溫柔地將孩子抱坐在腿上,一勺一勺地與他喂著藥。
藥汁不小心漏了出來,那人便是用手帕小心地與他擦去……
看著看著,不知為何,茶鋪裏看得出神的人眸色裏就染上了些落寞的顏色。
待婦人將孩子抱進裏麵去午休了,她這才轉過頭,發現身旁的茶客都不知換了幾批,從懷裏取了些碎銀子與那旁邊收拾桌子的夥計道:“小哥兒麻煩去與我買兩壇酒來,這剩下的全部作你的跑腿費。”
“好嘞,小姐稍等。”
那夥計今日得了不少好處,自然是全然無一絲不願,還專門跑去京城最是盛名的酒肆給她買了兩小壇青梅果酒回來。
唐酒酒便是坐在那茶鋪裏,撐頭專心地喝著手中的酒。